阅读与悦读

□合肥童地轴

关于读书和藏书，每个人根据自己的偏好，读书的方式以及所选择的书是不同的。我认为，没有功利的读书才算是阅读，才能悦读。它既不能帮你考取学位，也不能帮你升官发财；既不会教你怎样混迹人世，也不会教你怎样修理汽车，却能让你的生活更加充实，在了解人类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同时，丰盈自己的思维，使自己能在多维的空间驰骋理性与感性意识，让人生变得丰富而有趣。只是，必须喜欢阅读才能获取这样的好处，如同吃饭，每日三餐营养富足，才能健康生存。

因为有足够的藏书供自己阅读，多年来，我养成了这样的读书习惯，喜欢钻在书堆里随意阅读，带着某种好奇心去阅读某本书。我的好奇心总使我在荒僻的小径上寻觅被世人遗忘的某个“珍本”，人类灵魂的某个“经典”，为此我觉得阅读很有意义。比如，一本《真腊风土记》让我读得如痴如醉，那是明朝的一个中国人，在这样一本书里告诉了世人有关吴哥窟的身世，解读了吴哥王朝的来龙去脉。《真腊风土记》也成为后世人们了解、研究吴哥王朝唯一可依赖的文献和史料。至于当下流行的那些人云亦云的“名人名作”，我问鼎甚少。我只想读些经过时间考验而且已被公认为一流的佳作，取法乎上。

一册好书在手，你就会进入别样的境界。

现在很少有人去读大本大本的名著。环视四周，众人都会捧着一部手机，或猎奇，或进行碎片式的浅阅读。社会在改变，国人的心态也在变，阅读厚厚的几集名著，是很需要有点毅力的。当我阅读肖洛霍夫《静静的顿河》时，哥萨克那史诗一般的壮歌让人震撼，心绪会随着书中的情节起伏穿越到那悲壮的岁月。会感慨作品对美好爱情和无私亲情的讴歌，对美好人性的向往以及当理想化为泡影时感同身受的心疼和惋惜。凭借肖洛霍夫的文字，重温人类那段悲催岁月，凭吊往日的光荣与羞惭、杀戮与毁灭，何尝不是一种意义。

阅读一本好书，究竟有何价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评判。不管他人怎么评价一本书，不管评论家们如何异口同声地竭力吹捧，如果这本书你毫无兴趣，它与你就毫不相干。评论家有时候也不乏魑魅魍魉。你阅读一本书，你就是这本书的评判者，其价值如何就由你定。当然，这需要你有一定的文学修养，需要审美鉴别能力和人生价值取向，这些素养的源泉还是和阅读息息相关的。

在阅读过程中，如何能做到悦读，这可能取决于个人的阅读口味，适合彼口味的书不一定适合此口味。如果阅读不能带来悦读的感受，那读书的意义就不是很大。人的一生有无数个终极目标，没有谁一定要有这样的义务去读文学或者哲学著作，大都只是为了获取一种人生的意义，或者说是一种乐趣才去阅读这些东西。所以说，你觉得有趣的东西，别人未必一定要觉得有兴致去阅读。

无论如何，养成阅读的习惯能使得一个人的一生受益无穷。我认为，读书亦是各类游戏中的一种，只不过这是一个人可以单独玩的游戏，你可以穿越到从前，也可以幻想未来，没有哪种活动可以让人这般从容，这般持续，这般与世界与历史对话。我崇尚读书的人，还能在这个世界上随意地行走，这是一种更高级的个人游戏。在这种游戏中游刃有余，人生便愉悦无比了，诸如毛姆、华盛顿·欧文之辈。人生旅途中，每个人均有自己设定的意义，有人喜欢喝酒，有人喜欢打牌，有人喜欢挖空心思去交际、集结，而于我，觉得最有意义的事情不过是阅读与旅行。

当下，我们很幸运，满眼都能遇见书。选择好书，养成阅读的习惯是人生有意义的消遣，正如毛姆所说，“给自己营造一个几乎可以逃避生活中一切愁苦的庇护所。”其实，读书何尝不可以营造一个逃离喧嚣逃离奢靡的庇护所呢？宣称书中的“黄金屋”和“颜如玉”，可以解除饥饿的痛苦和失恋的悲伤，可以规避尘世之俗套我不敢狂想，但是，几本引人入胜的哲思巨著，确实可以任心静如水，真正达到悦读的境界，比如《蒙田随笔》《伍尔芙随笔》《红楼梦》之类的，可以真的让你不把头昏脑涨的感冒鼻塞当一回事。

按照自己的兴趣选择经典著作来读，甚至可以同时穿插阅读好几本不同类型的书，这是最适合我自己的办法。我的床头每天放着很多书，我可能会读一阵《博尔赫斯大传》，读一会车尔尼雪夫斯基《艺术与现实的审美关系》，读几页《颜色的故事》，再来读一章《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书与书的切换之中可以集中思想，可以放松情绪，我称之为“悦读”。每当夜深人静时，我总想在我的藏书中寻觅一本随便从哪一章节都可以开始读、又可以随便读到哪里都能放得下的书，让我的“阅读”成为“悦读”。遗憾的是，这样的书需要精心挑选。

就这样，一本本或厚或薄的书，让我在或短或长的阅读时光中“悦读”，获取内心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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