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导，与桃花有关的记忆

□合肥吴平一

春风似镰，在四月的江南，肆意收割我绿色的思念

故乡的油菜花，在梦里，在春雨后，盛开成一堆堆金色的山，压弯了父亲驮着犁头的肩。

遥远的水塘，青石板上，母亲那高高低低的棒槌声，穿透千里之外，把我的乡愁敲得生疼。

许多年前的那个春日，一个陌生的男孩在响导的桃林，东张西望，忐忑不安。那年少的心跳，是在等待谁家的姑娘？

故乡就这样，就这样在梦里，漂白成散落的桃花。

我知道，没有月亮的路上，我是一“粒”永远的游子。

二

清明。

这是一个百花争艳的日子。这是一个米酒飘香的日子。

雨如牛毛，密密细细。风似玉手，轻轻柔柔。千百年来，这一天似乎总是注定着风轻雨斜，酒醉人愁。

稀稀拉拉的鞭炮声在异乡的清明此起彼伏，它告诉辗转漂泊的游子——虽是隔了阴阳之界，这一天却是离故人最近的。

我的千里之外的故乡，在此时，在这个阴郁的清明，还是一如多年前的寂静和安详。

一两只燕子轻巧地掠过清明的天空。几个男孩手持鱼竿，煞有其事地散立在村头水塘的四周，他们都不说话，似乎在坚守着各自的秘密。

桃树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探过身来，把枝桠斜进了池塘。

桃花在微风细雨中轻轻摇曳，几许花瓣被风吹落，少年那粉红的心事，便在水波上轻轻荡漾、湿漉起来。

忙了一辈子的老人们是怎么也闲不下来的，他们拿着篮子或者别的什么农具，固执地踯躅在田间地头。

油菜花似是很通人性，它们和成群的桃花在冷风细雨中灿烂开放，大片大片的彩色，热情地温暖着老人们的目光。于是，一种很纯很古老的春天的味道，就在这无边的雨雾中渐渐弥漫开来，成就了一幅千年的水墨。

我的潮湿的响导，我的潮湿的清明。

异乡的雨把乡愁浸透，心就显得愈发沉重起来。于是，多少次，在梦中，在归乡的路上，眺望远方被桃花包围着的陌生的村落，疲惫的我，在心中轻轻呼唤着母亲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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