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章玉政
上大学的时候,学校门口有一排旧书地摊,便成了我课余流连忘返的地方。或许是靠近高校的缘故,很多地摊虽不起眼,但卖的书品位却不低,偶尔还有教授家流出的“私人珍藏”。我就在这里买到过安大中文系徐传礼教授的《闲话张恨水》、朱一清教授的《文史工具书及其使用法》等等。偶有扉页上还有作者的签赠题字,仿佛是半路上捡了个大便宜,每每都要暗自高兴半天。
那时候萨特、黑格尔、尼采、弗洛伊德余威尚在,我也多次在小书摊上看到他们的哲学著作,但每次翻翻,都放下了,那些诘屈聱牙、高深莫测的语言,至今仍让我感到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当然,后来还是忍不住买了尼采的自传《瞧,这个人》,还有周国平的《尼采:在世纪的转折点上》。两本书配合起来读,虽然不是很懂,但至少对尼采这个有趣的灵魂大概有了些了解。我后来喜欢上的西方哲学家,尼采多少能算上一个。
现在的人都喜欢网上淘宝了,或许已经很难再体会到逛书摊或旧书店的乐趣。在我看来,淘旧书就跟找女朋友一样,漫漫人海之中,我遇见了你,你遇见了我,彼此还要一见钟情,那真是百年、千年才能修得的缘分。逛旧书摊、旧书店的乐趣,就在于往往会在不经意间遇到这种令人怦然心动的惊喜。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做论文,导师交给我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当时国内还没有太多人研究的新新闻学。我翻遍了学校图书馆里的藏书、期刊,楞是没找出几篇拿得出手的参考文献来。就在快绝望的时候,竟然在学校东门一家旧书店里不期而遇美国作家莫里斯·迪克斯坦的《伊甸园之门》,低调的咖啡色封面,上世纪80年代的老版本,不少篇幅就涉及“离经叛道”的新新闻学。当时那个激动,心脏都快奔出来了,恨不得模仿单田芳大喝一声“真乃天助我也”!这本书,至今还摆在我的书房里。
许多偶然遇见或有意寻来的书籍,为我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而更大的收获,则是在淘书、访书的过程中认识了许多有意思的人,比如增知旧书店的朱传国、爱知书店的崔正义、合肥学海古旧书店的朱昌文、博学阁的赵关明等等。他们各有性格,各有天地,甚至很少互相往来,但对于书籍,却有着痴迷一般的爱,像个孩子爱上了某件玩具,哪怕遇到再大的风浪,也决不松手。
这些人,往往比我们从他们手中淘到的书还要有趣。增知旧书店老板朱传国性格爽直,与前来买书的人一言不合就会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对于投缘的人却极为豪气,常常大手一挥:“这本书就送给你了!”他后来不幸罹患绝症,却依然勉力维持着书店的正常运营,只为能为喜欢读书、淘书的人提供一个温暖的所在。和老朱性格迥异的爱知书店老板崔正义,平时话语不多,朴实敦厚,但对于做书店却有着同样的倔强与坚持。二十多年来,他只卖文史哲类学术书,哪怕对面的教材书店生意火爆到不行,也未曾有一丝动摇。这样的后果,当然是难以承受日益高涨的房租,店址只得一换再换,从市中心搬到犄角旮旯里。有一次,我委婉地建议他看看能不能换个事情做做,可他的回答却斩钉截铁:“只要还能撑下去,我就一定不会放弃!”
真正爱书的人,恐怕都有这股倔劲吧!近些年,省城的实体书店同样遭遇不小的网店冲击,生意惨淡,门可罗雀,不少纷纷另谋职业或关门歇业,但依然有像朱传国、崔正义、朱昌文、赵关明这样的坚守者,不唯赢利,只为书香,这倒是颇令人温暖和欣慰的事情。
其实,对于一个城市来说,无论多么繁华,多么耀眼,都需要有这样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书店或者书摊。它们就像是这个城市里的一座座灵魂灯塔,矗立在不同的角落里,悄无声息,春风化雨,为那些陷落喧嚣、浮躁与迷失之中的人们照亮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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