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合肥 李学军
年年步屧此登台,今夕秋花喜尽开。
自是欢多延暮景,那愁风急卷飞埃。
篮舆敢借群贤拥,锦瑟偏逢烂醉哀。
高会无钱须贳酒,狂呼不望白衣来。
这首诗作题为《九日黑窑厂登高同方虎、国子、康侯、青藜、纬云、榖梁、仲调、伯紫、湘草次康侯西山韵》,作者是位列“江左三大家”的清初著名诗人龚鼎孳,人称“龚合肥”。
龚鼎孳(1616-1673),字孝升,号芝麓,晚号定山,谥端毅,合肥人。明崇祯七年(1634)进士,初任蕲水县(今湖北浠水)知县,后提拔为兵科给事中。李自成攻占京城时,受任直指使。入清以后,屡沉屡浮,官至刑部、兵部和礼部诸部尚书。
步屧(xiè),即漫步。篮舆,指竹轿。贳(shì)酒,意为赊酒。字里行间,既描写了雅集的场景,也表露出诗人的心境。旧巢覆毁,新枝难栖。身处明清易代之际,历经沉浮荣辱,悲愁之意,迟暮之感,难以言尽,唯有一醉方休。流连于黑窑厂的“窑台”旧址,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印象里,那位乐于唱和的皖籍老乡“龚合肥”就在不远之处,耳边依稀传来带有合肥口音的吟诵声。
京城陶然亭路以北,有一居民区,入口是雕梁画柱的仿古牌楼,黑底匾额上,“黑窑厂小区”几个字金光闪闪。小区对面是陶然亭公园,进园不远处就是“窑台”旧址,树木葱茏,亭阁隐现,与园内的水光云影融为一体。这座小山坡虽不起眼,却是一处历史胜迹。京都黑窑厂是明清时期官窑,因该窑有别于琉璃窑和亮瓦窑,专门烧制普通的青砖灰瓦,俗称“黑窑”。黑窑厂前,是一座小山,上有窑神庙,人们把此山称为“窑台”。山下取土的窑坑积水成潭,形成“陂陇高下,蒲渚参差”的原野风光。重阳时节,登高望远,是古人的风雅习俗。“窑台登眺”曾是北京南城的胜景之一,声名远扬。
龚鼎孳诗、词、文兼擅,在文学上颇有建树。因文才出众、名重位高,龚鼎孳成为当时蜚声朝野的文坛领袖。《清史稿·文苑传》载:“自谦益卒后,在朝有文藻、负士林之望者,推鼎孳云。”王揖唐《今传是楼诗话》中称龚鼎孳,“清操雅量,领袖人文,通籍四十年,宦囊如洗,惜才爱士,常典贷结客。”王士禛《香祖笔记》载:“康熙初,士人挟诗文游京师,必谒龚端毅公。”
“诗可以群”,唱和,是诗词创作的一种常见方式。明清之际,受多种因素影响,集会唱酬风气盛行。龚鼎孳长期任职于京师,交游广泛,仕途生活之外,与各类文人的雅集交游、饮酒赋诗,是龚鼎孳最为看重的生活内容。正阳门(俗称前门)、崇文门和宣武门三座城门把老北京分成了“内城”和“外城”。清初,朝廷强令推行满汉分居,旗人居于北边的内城,汉人住在南边的外城。由于汉族士大夫聚居于“宣南”地区,文人交游比较集中。当时,“龚鼎孳尚书寓宣武门左,有香严斋。”(戴璐《藤阴杂记》)于是,宣南一带的的黑窑厂、慈仁寺、长椿寺等地成为龚鼎孳等京师文人常去的雅集之地。从《定山堂诗集》中可知,龚鼎孳等人多次前往黑窑厂设宴聚会,登高抒怀。
在五言律诗《九日招集苕文贻上诸子黑窑厂登高·其三》中,龚鼎孳写道:
去天才尺五,韦杜古城南。
野树隐残寺,夕阴摇远潭。
荆高能痛饮,王谢总清淡。
惭愧双蓬鬓,年年此盍簪。
韦杜,指长安城南名门望族的居住地韦曲和杜曲,亦借指风景秀丽之地。荆高,指战国末期著名刺客荆轲和高渐离,泛指任侠行义之人。王谢,即六朝望族琅琊王氏与陈郡谢氏,后来成为显赫世家大族的代名词。盍簪,意为士人聚会。从这首诗作中,我们可以领略到此地往日树杂寺幽、潭影夕照的景致,也能感受到当时文人士子们相携而游、诗酒狂放的雅兴。
年年登高,岁岁不同。旧貌新颜,转瞬之间。据有关资料,陶然亭建成于清康熙三十四年(1695年),出现在龚鼎孳离世二十多年之后。如今的陶然亭公园,闹中取静,成为人们休闲游玩的好去处。周边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旧时的荒野,往日的记忆,全都收藏在那些留存的诗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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