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春天燕归来

合肥 程水葆

我是唱着“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的儿歌长大的，对燕子，一向抱有好感。

早年，我家住在县城一个单位的家属大院里。每年春天，当桃红柳绿、百花争艳之际，燕子便由南方返回故里，开始一年一度的繁衍生息、安居乐业的新生活。

我注意到它们回来后所做的头件事，便是雌雄二鸟共同营造自己的家园——“盖房子”。它们一次又一次飞出去、飞回来，嘴里衔着泥土、草茎、羽毛等，然后，混合着自己的唾液，或在原址修补旧巢，或在新址重筑新巢。不经意间，一个崭新的碗状的窝，便呈现在屋檐下或横梁上。印象中，当时我们大院内，似乎有五、六个这样的窝。燕子那不辞劳苦、不畏艰辛的勤奋精神，自此便深深镌刻在我的心坎上。

燕子筑好巢后，便开始繁殖后代。整个繁殖过程中，燕子“夫妻”俩，都是共同孵蛋、共同饲喂、比翼双飞、恩爱有加。待到秋风萧瑟、落叶飘零时，它们便挈妇将雏、成群结队地飞往温暖湿润的南方越冬。

自古以来，人们就以燕子能来自家房屋中筑巢、生儿育女为吉祥幸事。一些文人骚客，也依据燕子秋去春回、不忘旧巢的特征，托物言志，尽情抒发内心的情感。最具代表性的，当属唐代刘禹锡的《乌衣巷》：“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燕子依旧，房主易人。表面上看是感伤时事，实际上是以含蓄的手法，辛辣地讽刺了昔日豪门贵族不可避免的没落命运。

最耐人寻味的，还数燕子的处事策略。可能从其他动物的际遇中受到启迪，燕子与人类相处的原则：既不走得太近，又不离得太远，相隔一定距离。做到亲近而不受控制，时刻保持独立态势。它们将栖息的巢筑在人们房屋中正堂的檐下或梁上，并心安理得地在里面繁衍生息，是看中了人们对它的信赖、喜爱。乳燕长大后，当它感到人们对其飞来飞去和昼夜声嘶力竭的聒噪，产生厌烦情绪时，便知趣地举家迁徙。霎时间，人们的怨气自然消失；剩下来的，是在没有燕子出没的日子里，反而开始思念它，期盼它能早日归来。

燕子就是这样遵循人们情绪的起落来安排自己的生活节律，这是何等的冰雪聪明、善解人意啊！难怪老人们说：“等到燕子归来，春天就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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