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土”上城记

□肥西陈晓荣

闰土是鲁迅笔下的一个人物，地道的乡下农民。而这里，我要写的“闰土”是我的几个乡下婶娘，同样土生土长在肥西农村这片土地上的老农民，她们的“上城记”，还是九年前的故事……

那年春节，几个乡下婶娘相约到我家给我父母拜年。老姐妹相聚，倍感亲切。母亲说什么都不让她们回去，念叨着她们从来没逛过县城，这回要带她们好好逛逛。一个老太太带着几个农村老大妈逛城，做儿女的实在不放心，我这个小女儿便义不容辞地担负起护驾的责任。

第一站，带她们坐公交车到百大逛商场。公交站牌下，婶娘们瞪圆了老花眼，拽着我的衣角，既兴奋又紧张，不停地问：“公交车什么样子？怎么坐呀？可别弄丢了！”弄得我都莫名地紧张起来。车来了，她们踯躅着不知从哪上，我耐心地把她们一个一个扶上车，找到座位坐下。婶娘们从前瞅到后，从上瞅到下，悄悄地对我说：“公交车这么长呀，真干净！这辈子也坐回公交车啦！”看到她们如愿以偿的笑脸，心里想着她们一辈子守着农村田地的日子，真是有些悲凉。

商场大楼前的巨型电子广告屏，闪烁着耀眼的七彩光芒，变换的画面看得婶娘们目瞪口呆，惊呼“这么大的电视呀！”进了商场，高旷的大楼，层层的旋梯，炫目的灯光，琳琅满目的商品，更是让她们目不暇接，赞叹连连。穿梭在货柜间，她们很快就晕头转向了。商场的电动扶梯在她们眼中成了可怕的怪兽，上下扶梯成了心惊胆战的事。下楼时，我这边嘴里不停地说着注意脚下，那边站在最前面的大婶娘畏缩中不知怎的就滚倒在地上，紧挨着的小婶娘二婶娘以及我母亲，不及防备，像多米诺骨牌般地滚了下去，就连我也在惊慌中手足无措地被绊倒在她们身上。一群老大妈在商场的扶梯前滚成一片，这场景着实可笑。售货员惊呼着跑过来帮我扶起她们，好在冬天穿得厚实，都没受伤。这幕商场摔跤情景剧自此深入脑海，历久难忘，每每回想起来都忍俊不禁。

时光一年一年地过去了，婶娘们依然生活在农村的这片土地上，这片土地在县城大发展的春风中，也在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

悄然中，微信在中国大地遍地开花，朋友圈里的堂兄妹们也在纷纷晒心情、晒足迹、晒日子。大堂兄家的地改种了苗木，一年四季花树葱茏。他买了一辆小轿车，经常带着大婶娘到合肥去兜风，大婶娘如今到省城也是常来常往呢！二堂兄和小堂妹联手开了个生态农庄，生意红火。小堂妹闲暇时带小婶娘去深圳旅游，小婶娘戴着墨镜，在小蛮腰塔下留影，竟然还比起了剪刀手，俨然是个城里人的模样。最令我吃惊的是，小婶娘也用起了手机，学会了发朋友圈。村村通公路修到家门口，乡里也通了公交车，小婶娘喜滋滋地在朋友圈里说：家门口也能坐公交车啦！二堂兄拆了家里的旧房，重建了两层小洋楼，房前屋后院落整齐，前院萱花椿树，后院豆棚菜畦。过年的时候，一家人竟然在院子里吃烧烤。二婶娘坐在红梅边，手里拿着烤鸡翅，逗弄着怀里的小孙子，一脸的怡然惬意。冬日的阳光穿过梅枝洒在她身上，透过手机都能感到暖暖的温度。

我的乡下婶娘们，多年前犹如闰土上城，县城对她们而言是另一片天地。如今的农村，不再穷困闭塞，乡村美丽了，生活富裕了，城乡差距缩小了，农民们过上了美好的乡村生活。曾经的“闰土”们，挺胸走在农村，走在城市，他们不再是“闰土”，他们是自信勤劳的新时代农民，他们是我肥西大发展最有力的见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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