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不知季节变换,妈妈又再寄来包裹,送来寒衣御严冬”。因为疏离自然不接地气,城里甚至不知道一日里早晚的变化。
钟表没有发明之前,晨起基本靠鸡。“雄鸡一声天下白”,“鸡鸣茅店月”,“闻鸡起舞”。小时候在农村,家中没有钟表。好在农村鸡多。但听鸡叫也有学问。合肥乡下有俗话:“寒鸡半夜起。”乡下人对于鸡叫,也精准地分为“鸡叫头遍”、“鸡叫两遍”,“鸡叫三遍”才是真正天亮,所以传说朱元璋有诗《无题》:“鸡叫一声撅一撅,鸡叫二声撅二撅。三声四声天下白,褪尽残星与晓月。”这倒如表盘的刻度一般。
除了公鸡叫,还有一种合肥人唤“炸壳郎”的鸟,不知其学名,通体一码黑,有长长的尾羽,春夏早晨也叫得早,有公鸡司晨之效。合肥人翻译它的叫声是:“大姐起来梳头,大哥起来使牛。”节奏与其叫声吻合,很有音译兼意译的味道。
据说“炸壳郎”喜欢吃牛身上的寄生虫,一次牛突然便便,贪吃的“炸壳郎”猝不及防,被埋于牛屎堆里。危急时刻,是赶早扒牛屎找草籽吃的公鸡无意中救了它。为图报恩,“炸壳郎”从此也操起了司晨营生,为公鸡代劳。
如今城里听不到公鸡叫,甚至也听不见“炸壳郎”叫。有一回出差郑州,天亮前在宾馆里听到一声公鸡叫,顿涌“莼鲈之思”的乡愁与亲切,仿佛穿越一般回到了千里之外的儿时家乡。
没有了公鸡和“炸壳郎”的叫声,幸好如今城市春日的早晨有了各种不知名的鸟鸣代替。“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应该就是这情景了。
这犹如一个城市的居民。随着城市的扩大,原住民的乡音被逐渐稀释,街头渐多了移民的南腔北调。
一个人如果哼着小曲,那心情一定不坏,进而可以推想其身体也是舒适的。隆冬连天大雪,有斑鸠等鸟类冻成冰雕;雪后还能看到冻死的鸟尸。那样的时节,断然不会有鸟鸣。春日黎明时如果风雨大作,鸟儿也没有兴致歌唱。即便有鸡叫,也是“风雨如晦,鸡鸣不已”的那种。鸟鸣如尤物,需要风和日丽等综合条件共同酿就。就如老舍笔下济南冬天美景的营造,“最妙的是下点小雪呀。”
“人比人气死,货比货该扔。”没有比较便没有鉴别。幸福获得或沮丧失意,都是在比较中凸显出来的。“寒冬腊月哟盼春风”,春天里鸟鸣尤其热闹,那是隐忍了一冬,才觉春天的温暖。“夜半三更哟盼天明”,黎明时分鸟叫得最欢,那是经历了“山静似太古,日长如小年”的长夜漫漫。“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是因为“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的一夜风狂雨骤,终于风停雨住。就如“奔六”年纪的李白,因永王李璘叛乱牵连,被流放夜郎,本以为这辈子就交代在那儿了,谁知突遇大赦,在流放的途中被赦免,乘船顺长江急流而下,方有“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身轻如燕。
春日黎明,卧于床上,不用看钟表,也不用管天气预报,“处处闻啼鸟”早自营就了一片好心情。《晋书·陶侃传》记载有陶渊明曾祖陶侃的一句话:“大禹圣者乃惜寸阴,至於众人,当惜分阴。”化用此话:鸟儿尚且知道惜时早鸣,吾辈焉可辜负大好春光? □陶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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