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是对冬的尊重

岁末年初，与年终总结新年计划挤进生活的，还有时刻刷新的天气预报：2018年的第一场雪，一场暴雪，即将到来。

孩子在合肥上学，3日黄昏晒图，绿化带上已经是白色一片，第二天的朋友圈更是水墨晶莹。是的，水墨晶莹，两个完全不相关的词，在雪景里完美结合。横成行纵成列的水杉林在白茫茫一片干净中如同列兵，守卫着哥特式建筑的教学楼群，梦幻成童话。孩子配发的文字是“2018在安徽”，下面有顶包的回复“不是一直在安徽吗”？孩子电话中不无委屈，原本想配的文字是“2018，合肥有雪”，可是感觉上“合肥”二字过于笨厚，与轻盈的雪放一起，有胖大妈看咸肉的喜悦感。我大笑着“可以写庐州有雪，合肥古称庐州、庐阳”。“庐州有雪”诗情也有，画意也有，还有穿越时光的古典浪漫。

真的，一场雪，让整个世界都变了样。

下雪时，你想起的是长安还是西安？是金陵还是南京？或者徽州？黄山？纷纷扬扬的雪，笼山笼水也笼了旧时光，霓虹都市一夜间重归遥远的汉唐。而我们都回到童年，冻红的小手堆雪人，打雪仗，在路边站成一排，故意对骑自行车的路人哈哈大笑，笑得原本就心惊胆战的路人终于连人带车滑倒在冰雪上，惹来一片笑骂，继续对下一个路人哈哈大笑，周而复始纯真如白雪。

2018年的初雪，安徽作为主战场，下得特别认真，从橙色预警到高速封路，从央视新闻再到朋友圈，很是热闹了一番。宿州同事的朋友圈，堆起雪人不说，年轻的父亲还拉起长绳拖着孩子在雪地上滑行，隔着手机屏幕，小女孩的欢笑也满满地喧闹。从北到南铺天盖地的雪，唯独忘了芜湖。我们不时看天气预报，囤购绿色蔬菜，翻找长羽绒服，以端正的态度，迎候瑞雪飞舞。

隔壁城市下着大雪，我们只能在窗边看雨，看啪啪响的银豆子，终于看到雪飘下来。所有关于雪的诗句尚未启动，窗外又恢复了大雨。这个季节江南少见的大雨下了一夜。阴冷，潮湿，带着浓重的遗憾，让红炉绿蚁准备的三五相聚失约，让囤购的蔬菜成了笑话。有人说等雪的心情，是初恋的少女等待男友，怕他不来，又怕他乱来。5日晨，芜湖的雪男友终于腼腆地来了，在房顶，在枝梢，羞怯怯地露了下脸。九莲塘边，大红的山茶花，花叶冬青，红花檵木，撒胡椒粉般地点缀着少许雪，沿着鹅卵石小路铺陈远去，众色斑斓无人停留，吃过大碗红烧肉，又怎会馋一碟蚂蚁上树。突然想起有年广东下雪，堆了个拳头高的雪人在车顶引来众人围观，那场雪应该比芜湖这场雪的规模还小，但对于广东是盛事，于我们而言过于纤细。

周日寒潮蓝色预警又来了，其实低温也好，寒潮也罢，没有雪的冬天，就是吃火锅缺辣油，看着闹腾腾，总是少了点味。小寒已过，腊八将至，渴望一场像模像样的雪从北方如约而来，这是对冬，起码的尊重。

□ 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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