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庵·柏发燕
小小走了,姥姥病了。
姥姥不文艺范,却懂得思念如风。她渴望向南而起的风,能裹挟一点她饭菜的香,传递给远在南方的小小。姥姥不知思念是一种病,却知道小小走了,她的心儿也空了一半了。她宁愿要以前的忙碌,也不想要现在的清闲。
姥姥至今还在耿耿于怀,不就是上一个大学吗,为啥要把她的小心肝送到遥远的南方呢。1500多公里的距离姥姥没有概念,她只知道来回一趟,又是飞机,又是汽车,很不方便。她只知道,她最疼爱的小小国庆不能回,中秋不能回,元旦也不能回。路途遥远,每一个节假日便成了姥姥心头最大的遗憾。
姥姥不懂985、211,在姥姥的眼里,哪里上学都一样,小小最好留身边。合肥就已经算远的,更何况遥远的南方。可是,姥姥只是姥姥啊,人生的关键几步,姥姥发不了声,姥姥也不能、不敢发声。她知道,她是一个没有文化的老太太,她的小私心只能暂时掩藏,她不能耽误小小的梦想。她爱小小,所以愿意为了小小忍受思念的煎熬,忍受别离的难过。
姥姥一手捧大了小小。从呱呱落地,到蹒跚学步,从牙牙学语,到砥砺十年。小小成长的每一个阶段,姥姥从来都没有缺席。小小成长的每一个细节,姥姥都历历在目。晨起喊她起床,豆浆、煎蛋、花卷、包子已经摆在餐桌上。尽管小小吃的很少很少,但姥姥依然热情高涨。对姥姥来说,小小即使吃一口,那她也得付出百倍的努力,丰富饮食,搞好后勤,伴她成长。
姥姥现在时常出现幻觉。中午12点,按照惯例,是姥姥最后一道菜出锅的时间。姥姥站在厨房里,抽油烟机轰鸣着,锅铲吱吱刮着锅沿,热闹非凡。可耳背的她却分明听到了“吱扭”一声的开门声,听到小小奋力把沉重的书包往沙发上一抛,急急忙忙换拖鞋,一路狂奔去厕所,边跑边喊:“姥姥,饭得了没,我饿死了!”姥姥在厨房里爱怜地笑着:“这丫头,又憋小便,说过多少次了,不好,就是不听。”
当最后一道菜端上餐桌,喜滋滋的姥姥才发现餐桌前空空的。姥姥抬头看看表,心里犯嘀咕,难道又拖堂了吗?饭菜氤氲冒着热气,姥姥时不时地透过窗户,往楼下看去。三三两两的孩子背着书包,匆匆忙忙地往家赶。姥爷说,还等小小呢,小小都去南方两个月了。姥姥突然一激灵,才想起,啊,小小已经不在家了呀,然后就泪眼扑簌了。这个等她的习惯不知多久才能改变。
小小走了,姥姥常常半夜会醒来。夜色阑珊里,姥姥睡不着。她不知道南方的饭菜合不合小小的口味,她不知道那个听别人说一年四季都热的城市小小能不能受得了,她不知道早上没人喊,小小会不会迟到,她不知道,被单脏了,从没洗过衣服的小小能不能处理好。常常,漆黑的夜里,小小就忽闪着灵动的大眼睛,紧紧搂着姥姥的脖子,跟姥姥耳语撒娇,告诉姥姥,明天想吃啥,明天几点叫她起床,林林总总,话语密集,细细碎碎。姥姥总感觉小小的气息就在自己耳边徘徊,温暖的,甜蜜的,但摸摸,每次都空空如也。姥姥失望极了,干瘪的嘴巴又瘪了瘪,又是一个一夜无眠。
小小的卧室,一切陈设都没改变,连被褥都保持原来的样子。每天早上,姥姥会去给小小掸掸被褥,擦擦桌子。大理石飘窗上,资料依旧整整齐齐地码在文件框里,书柜里的书,姥姥每天也擦拭得干干净净。一切都不曾改变,仿佛小小还在家一样。收拾停当,姥姥会坐在床前,一样样打量这些物件,小小发嗲的笑脸,清新的气息仿佛又飘到姥姥面前。姥姥瘪了瘪嘴巴,笑着,回忆着,泪眼婆娑了。
相思始觉比海深。小小走了,姥姥病了。姥姥的病,大概得等到春节,小小回家才能治愈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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