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情 周国勋

乡村里有许多无人住居的房屋，有的铁锁把门，有的破烂不堪，有的腐坏坍塌，而我家的老屋另有一番景象。

那年，我搬家后不久，老屋又住人了。这是我本村的一户人家，夫妻二人带两个孩子，男人名叫金苗。金苗做生意亏本，家里两间旧屋倒塌了无钱盖新房，于是同我商量，在我家的老屋暂住。我考虑，金苗有困难该帮一把，另外房子长期无人居住会腐坏的，这是一件利人利己的好事，何乐不为呢？金苗要给我租金，我见他经济拮据，免了。金苗一住就是十二年，直到他成为种粮大户，手头宽裕了，在我家旁边盖了新楼房。

当年离开老屋时，我曾设想，退休后还要回来住的。后来我把县城房子卖了，在合肥离孩子们住处不远的地方购了一套房。现在老屋空出来了，如何处置呢？我自有想法，退休后定住省城，也经常回老家小住。孩子们非常赞同，说我们也要回去看一看住一住。是啊，我们都有着很深的乡村情结，故乡的山水田园，故乡的风土人情，故乡的父老乡亲……都镌刻在心灵深处，这是由乡村转入城市的人的一种共同的特殊情感。老屋是故乡的缩影，是乡愁的安放处。

我打算修缮老屋。工程不大，但备材料、请工匠、后勤服务等等，都是很复杂很麻烦的。那时，我要上班，妻子在儿子家带孩子，都没有时间打理此事。金苗得知我们的难处，主动对我说，这事包在我身上。我说，你家建房够忙的。金苗说，正因为我家建房，工匠不用找，材料现成的，比你另起炉灶方便。我看金苗诚心实意，就拜托他了。老屋换了屋面，墙面重新粉刷，金苗还顺便把我家的院墙作了维修。辛苦金苗了，我付材料费和工钱，他坚决不要。我一定要给，金苗说那你把这十几年的房租先算算。我说，老屋空着，给你住我也不花费什么。金苗说，这是感情，不是交易。话说到这份上，我没再坚持了。

两家院子中间应隔一堵墙的，我和金苗商议，不隔了。我家的院子大，我以后只是小住，利用率不大。而金苗是种粮大户，机械、农具等需要场地摆放，我家院子可以资源共享。金苗征得我同意，还在我家院子里靠墙边盖了一排彩钢瓦简易棚子，抵得上两间屋子，可以放很多东西。我不在老屋住的时候，有金苗照应着，什么都不用担心。

去年六月退休后，我一个人回到老屋，找人安电，吊天花板，新建厨房和卫生间。这期间，我多在金苗家吃饭。有时我要自己做，都被金苗制止，他说家里几乎每天都有人打工，不是特地为你做饭，多一双筷子而已。多一个人多一份负担，这个道理谁都懂，金苗怕我拘谨，说得轻巧。

年底，我又回老屋，添置了电器和家具。本来还要开通自来水和网络，金苗说，你们回来住得少，自来水和网络我们两家共用，免得麻烦。于是我在金苗家接了自来水，我说水费两家平摊，金苗不要。我说你不要我就不用，最后讲好我出三分之一。金苗家网络费是包年的，他告知我wifi密码，我的电脑和手机可以无线上网。

老屋修缮添置完毕，我如愿以偿。每次回老屋，我都会想起我和金苗的交往，想起那句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的老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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