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前，县桥街侠们的课堂内外

○张有海童年照片

图片来源于网络

□本版图文：张有海  周伶俐

张有海至今保留着他小学时的成绩册，这是一张合肥市实验小学1953年3月到7月的成绩册，张有海当时在读五年级下学期。从成绩册看，五年级的课程设置、任课老师以及学生在校的学习成绩和品行表现等均有详实记载，五年级的张有海很贪玩，但贪玩的岂止他一个人，县桥街的侠们、张有海的玩伴们个个如此。

抓紧一切时间玩

班主任张立昌老师在3月份某周记录了我的品行表现：“自觉性差，好与同学闹纠纷，与周立俊吵嘴，做课外习题有些马虎”。期末在学校与家长的联系栏内，亦有张立昌老师的期待：“希望贵家长对该生多加督促”。

我的父母亲不识字，在成绩册后页家长阅后签名处是我写上我父亲的姓名。父母亲从未见过我的成绩册，历年如此。其实，自觉性差、作业马虎、学习成绩一般化贯穿在我读小学的始终。自省其根由是我的“贪玩”，

为挤出每天晚上或星期天的自由玩耍时间，必须在白天把所有课外作业做完，诀窍是“上课用心听、课后抓紧做（作业）”。上课时若专心听懂老师讲课，课后做作业就能快马加鞭、节省时间。在我读小学时，课外作业也不是很多，在学校课余时，在不影响与同学们戏玩的前提下，抓紧时间在课堂内也做些作业，做不完回家吃过午饭后接着做，确保晚间和星期天的时间雷打不动地留给自己与玩伴们尽情玩耍，这样的作业岂能不马虎？

贪玩的根由在于我年幼，童心未变，本性未改。深层次讲，是我心无鸿鹄志。

那时，我上学的缘由和目标相当明确：一是玩伴们都上学了，所以我也上学。二是父亲常说不识字的人好比是睁眼瞎子，许多事情做不了。念了书，长大就能看书读报、写信记账。接父亲的班，把家庭作坊手工制革手艺传承下去。

留恋童年玩伴趣事

在实验小学，学生在校内的课外活动有老师作安排或由同学各行其好：打双杠、掷围球、跳绳、跳房子、丢手绢、踢毽、斗鸡等，竞相比技，轻松愉快。校外活动无论是每天晚上或是星期天，都由我自己安排。

校外玩法还很多：爬城墙头打仗、钻鼓楼桥下洞孔探险、去北门大河洗澡、到明教寺看菩萨听和尚念经、到城隍庙看十八层地狱等，以及结伴与安庆路侠们打架，打赢了、占上风，趾高气扬。打不赢对手则跑回县桥街分散溜到各店铺内藏着，犹如地道战。打弹子、滚铁环、打滴溜宝、挑冰棒棍、黄泥巴放炮等，也都“小菜一碟”，久玩不衰。

在小学阶段，我若把玩的劲道，抽其二分之一用在学习上， 我的成绩册上的记载肯定会好看的多。可是，那时在校外只想着玩，对如何取得优异成绩从未作过思考，更没心驰神往。五年级成绩册留下我在那个时期学习成绩和品行表现真实而珍贵的记载，由此，也延伸出我对小学读书时期的回顾，回忆出王延锦、张立昌、宋淑芳等诸位老师的音容笑貌和曾经浓浓的师生情，也留恋那时我与街坊玩伴们许多的童年趣事，生活难比当今，却天真无邪、烂漫多彩、轻松快乐是当今的小学生们比不了的。

到肥光电影院翻墙看电影

每天晚饭后，县桥街南头的侠们习惯地自动聚集在传统地点，个个仰着头七嘴八舌地商讨当晚的玩法。十多分钟后，比我大二三岁的蒋姓头儿宣布当晚活动内容：看电影。一经头儿决定，玩伴们不再瞎嚷嚷，立刻转身去赵千户巷内的肥光电影院——不是去买电影票，而是轻车熟路地溜到电影院东边围墙外。

我和玩伴们在夜色下蹲在影院墙外大树下，低声不语，犹如侦察兵，凭耳朵听，等电影已放映、墙内无人走动时，我们即开始行动，依次爬树攀至树杈时，两手揪紧身边树枝放下身来骑在墙头上。接着再将两手臂趴紧墙头，身子转到墙内，此时两脚离地仅三四尺，两手臂一松，双脚就落地，干净利索。教训告诉我们，两脚落地时，必须脚掌先着地，做到轻声落地不崴脚。落地后，拍拍身上的灰土，就溜进黑黢黢的放映大厅。

翻墙头看电影亦有失误。有时当我或玩伴刚溜进放映大厅就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检票员拽着我的耳朵提溜着送至电影院大门外。对此，我和玩伴们早已适应，久经锻炼，不屈不挠，明晚再翻。

文昌宫里演大戏听评词

如若当晚文昌宫街新民大戏院有武打戏或是有孙悟空、猪八戒的戏，我们也会去看大戏：按老办法，在大戏院入口处拽着持戏票大人的衣褂混进去，成功率一般在六成。没能混进戏院的玩伴，在戏院门口转悠，听到戏院内的紧锣密鼓声往往心急如焚。

看来无望时，便会转身去斜对面不远处菜市场听说大鼓书。说书人口齿伶俐，抑扬顿挫、或敲鼓或击板行体眼神配合，把故事情节、人物神态表现得绘声绘色淋漓尽致。

我嫌大鼓书说唱尾声拖的长，有些唱段也不完全听懂，我还是喜爱听评词。说评词者身穿长衫，身前小桌上放一把折扇、一方醒木和一条手帕，站立在桌边光说不唱。说时滔滔不绝，形体夸张，表情诙谐，故事情节环环相扣，引我入迷。有时，下午放学回家前，我也会情不自禁地到说书场听一会评词，过一下耳瘾。

有时，我和玩伴们也会划分战斗双方，晚上溜进实验小学去“打枪”，闹的校舍夜晚不得安宁，使陈和黄二位老校工气的忍不住，站在校园内大声喊道：“县桥街的侠们，你们听着，赶快给我出去，要是不出去，我就锁校门了，明天告诉你们老师。”倾刻，校园内鸦雀无声静悄悄。不到十分钟，激烈的枪战又开始……

杏花村的黄杏子熟了

春天，当天上有鸟叫“花糕、花糕”，我和玩伴们就知道端午节要到了，杏花村的杏子也熟了，“偷杏子”是我与玩伴们每年的重要活动，而且时间短暂不能错过。

偷杏前，玩伴们在一起策划，准备一根一丈多长的竹杆，力气大的玩伴负责用竹杆打杏子，其他人在地上拾杏子。当我们一行来到杏花村离杏树（哪里有杏树我们了如指掌）约二百米时，负责打杏子的伙伴空着手利用高至胸前的麦浪做掩护，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走到杏树下瞅准树上结杏子的密集区，又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回到我们藏身处，捡起竹杆拖在地面又慢慢地走近杏树，我和其他玩伴利用麦浪掩护、距前面打杏子的玩伴约四五十米弯腰缓步跟随。

当拖竹杠玩伴走到杏树下，突然举起竹杆朝杏子密集处猛打狂扫，接着拖着竹杆就跑，跟在其后的我和玩伴们则似饿狼下山，饥不择食，一窝蜂地扑向杏树下，两手忙不迭地捡拾杏子往口袋装，远处杏树主人从屋里出来边挥手喊叫边向杏树跑来，此时，我与玩伴们立即消失在金色的麦浪里。

儿时，浑身活力，我没有午睡习惯，午后上学到校早，学校没开校门，我和玩伴在校门口转悠无奈时，有时也会和玩伴在此时间溜到杏花村菜园地偷摘瓜果。此时尚未完全成熟的蕃茄黄瓜萝卜虽然不可口，但是，却能显示我和玩伴们“老鼠偷大米”的本领，我们也洋洋自得。

蛐蛐的叫声真悦耳

捉蛐蛐，我们称之为扒蛐蛐，是在暑假或九、十月间的星期天行动。

事前需作好装蛐蛐纸筒、铁丝通条和蛐蛐罩子的准备。杏花村田边墙角茅厕处、乱石堆里杂草地是我们扒蛐蛐的理想场所，扒蛐蛐要轻手轻脚眼尖手快，讲究“听、看、掏、罩”的各个细节，稍有疏忽便错失良机。有时也会扒出棺材头蛐蛐，每逢此时，我和玩伴们都会任其逃窜，并按习惯连吐三口唾沫驱避晦气。

从杏花村回来后，玩伴们将捉来的蛐蛐放在蛐蛐盆里试斗，我将自己捉来的优秀的蛐蛐留下，分别养在填上适当泥土的废旧瓷缸或能透气的其它容器里，放在我的床下。深夜，蛐蛐低一声高一声“吱—吱”不停地唱着，父母亲听着烦，我听着却美声悦耳，并据其声判断蛐蛐的威武雄壮程度及其战斗力，心里乐滋滋，在阵阵的美妙小夜曲中，我慢慢地进入梦乡。

我和玩伴们各种校外玩法有其季节性特点，亦受期间流行玩法的感染。掷色子赌洋画是小学男生的共同喜好，长年不衰四季皆宜。掷色赌洋画很有刺激，在学校是不允许的，可是我与玩伴们在校外却个个练就一身博弈神功：玩伴们蹲在地上围在一起，将四只色子在手掌中摇了摇后，往地面一撒，两眼一扫，立马即判明输赢，伴随嬉笑声兑现洋画的收付，一派绅士风度，绝不扯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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