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期待的大众历史读物《包拯传》

□陆发春

合肥是闻名遐迩的包公故里，肥东县是包拯家族宗祠所在地，近期欣闻安徽人民出版社出版《包拯传》一书，自然是值得期待的一件事。

撰作出一本优秀的历史读物《包拯传》并非易事。以我陋识，起码有着二难：首先是宋代是中国文化史上文化高峰期，包拯即唐宋文明孕育之结晶，是为浸润了此前中国文明精华、足以代表中国精神的垂范式人物。要把这样一个人物写好，必须对唐宋以来的文明史，尤其是宋史史料熟稔。元代人作宋史，其中的包拯传，记载不过五百多字；包拯门人张田所纂辑的、即后世人们熟知的《包孝肃公奏议》，也不过十来卷帙。包拯研究的史料有限，会对传记写作有影响。其次是已经面世的包拯研究成果，要付出较长时间加以识读、汲取，发扬光大。如孔繁敏《包拯年谱》、《包拯研究：历史与艺术形象中的包公》、杨国宜《包拯集校注》、程如峰《包公传》、张国华《包拯身前身后事》、徐忠明《包公故事：一个考察中国法律文化的视角》，以及本地学者何峰所撰《包公故里清风流长》等，都值得认真总结。

也许最难处在于传记作家心中所要形塑的包拯，是一个什么样的历史形象。《包拯传》篇目设置，以“肺肝冰雪胸次山河”“清心治本兴利除弊”“犯颜直谏疾恶如仇”“身体力行为民请命”“肃正吏治威震天下”“勤于政事鞠躬尽瘁”六章叙事，子目基本以时间为序，以结构论，有着良好的合理性。包拯是以为政治事，在宋代官场卓然而立，进而享誉天下。包拯为官二十余载，所任之处，政声斐然；他主张务德慎利，明正赏罚；个人立朝刚毅，廉洁清介；独立不惧，刚直不阿；敢于摧折权贵，为民伸冤；求贤爱民，能当天下之责；进而由一位深受儒家文化浸润涵化的士人官员，被目为中国历史上一位典范式的人物；“关节不到，有阎罗老包。”包青天之名，妇孺皆知，美名天下，后世尊之，奉为“包公”。自元代之后，随着历史时空演化，由历史上的包拯人物演绎而来的包公形象，总结包公的历史及其传说故事千年流传，上溯宋元明清，下迄当代，已经深入人心,世代传颂。市面出版的有关包公传记和文学作品已不胜枚举，或戏说，或神话，或正言；对历史上包公的尊崇景仰，历代史家以及诸多民间人士，用笔下各具神采的文字，表达着对包公的敬钦赞美，当然反映的是一种主流社会各阶层对包公清正廉明的肯定和文化认同。民间包公故事历经千年的流传播布，真实的包拯人物形象已经升华为历时弥久、超越时空的包公精神、人世楷模象征和符号。有关包公的移孝作忠、严气正性；清风亮节、廉洁奉公；酷烈阎罗、笑比河清；确断曲直，昭雪冤狱；惩恶扬善、刚健中正。长期以来曾被民间社会说唱等艺术形式，融进各种文字和舞台形象中。无论是民众口传形塑的惩恶扬善宋代包公形象，还是称心民众、解民倒悬的元代包公形象，抑或是后人目为神通、明察善断的明代包公形象，或是贪腐之世的清代大众形塑的是非分明、彰忠斥奸的包公形象，都各具神采；简单地说，包拯的历史形象在千年的流传中不断增辉。在包拯为官的开封、肇庆和故里合肥，包拯历史不仅物化为现代文化景观，甚至作为一个新型现代化进程中省会合肥市，把“包公故里”作为城市的名片，向南来北往的游客推介。诚实地讲，合肥对包拯历史文化的弘扬与开封等地有相当差距，就此而论，《包拯传》是为包公故里的传记作家给包拯树立了一个新的形象。

（作者系安徽大学历史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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