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水中柳

□杨明

看到这株小柳树时，我情不自禁地停下步子，任凭深秋清晨凉丝丝的湖风一阵阵吹来，吹乱了我的头发，吹皱了我的眉头，迷离了我的眼睛，我依然默默地伫立在小柳树旁边。

这株小柳树生长在龟山脚下巢湖岸边两三寸深的浅水里，不高，大约一米多，根本无法用挺拔来形容；不粗，主干直径大约寸余，也根本无法用壮观来描述；孱弱，也根本无法用强壮来赞美。两三根细细的树枝稀疏明朗，纤弱细小，青绿爽朗的叶片清晰可数。浸泡在水里的根部簇拥着一大簇繁密的根须，宛如饱经沧桑的智者脸上蕴藏着无限神秘的髭须。惹人注目的是，根须上部露出水面的大多呈深棕色，浸泡在水里的几乎都是显眼的水红色，深棕与水红和谐地团聚在一起，鲜艳耀眼。

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小柳树，一股痛惜得令人怜悯的情感无声地涌上心头。迷迷蒙蒙的天底下，渺渺茫茫的湖面上，让人厌烦的一阵阵冷风不请自来，一层层浊浪借着风势无情地袭来，不断撞击着小柳树。小柳树不住地摇晃着，随时似乎有倒下去被大浪卷走的危险，可是，小柳树在一波波风浪里只是微微倾斜一下，随后又恢复原样，自信地站立在风浪里。

站在水边，沐浴着凉风，久久凝视着风浪里的小柳树。虽然瘦弱矮小，稀疏的叶片却依然郁郁青青，倔强地展示着青春生命的顽强活力。繁密的根须随着身躯的晃动不住地蠕动着，自由自在地轻抚着一块块满是青苔的鹅卵石，一副“不管风吹雨打，胜似闲庭信步”的自在与潇洒。

不知怎的，一股震惊宛如湖面上的雾岚，慢慢地聚拢在一起。这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柳树，居然是从满是青苔的鹅卵石的缝隙间钻出来的。凝视着繁密的根须，不论是深棕色的老根须，还是鲜嫩的水红色嫩根须，都在倔强地向下面延伸着。

一阵强劲的秋风突然袭来，不经意间微微一个踉跄。小柳树在秋风以及随后而来的浊浪里，颤抖了几下，又慢慢地恢复了原样，自在洒脱地站立着，固执又坚定地固守在脚下冷清贫瘠的土地上，没有离开一步。虽然柳树喜欢水，不怕风吹浪打，可是，这株瘦弱不堪的小树，置身于如此冷清的环境，脚下的泥土又是异常匮乏，依然在这里生活，在这里成长；直到萧瑟的深秋，依然保持着生命的本色，如此顽强的意志，执着的精神，让人震惊，让人敬佩。

风浪里自在潇洒的小柳树，在远处烟波浩渺的湖面映衬下，秋水长天里，就是一幅简洁明了的水墨画；在深秋壮观的旋律中，就是一支清脆悦耳的小调；在凝重萧瑟的大自然里，就是一曲悠扬激越的生命之歌。

久久凝视着小柳树，疏朗的枝叶好像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心灵深处，丝丝缕缕渺渺茫茫的乐音始终在耳边萦绕着，文弱又倔强的青青枝叶始终飘浮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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