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领的记忆

□马先勇

父亲，离开这个大千世界已经有10多年头，但他那慈祥的音容笑貌不时在我眼前浮现。父亲在家庭排行老四，在他的兄弟五人中，他天资聪明，勤奋读书。

父亲，过去跟着我祖父在村上读过几年私塾，于解放前考上巢湖黄麓师范学校。黄麓师范是和平将军张治中一手创建，这是一所为江淮地区培养了大批教师的摇篮。早年，父亲毕业后，在家乡几所小学当老师，后参加新四军江北游击队当过文书，1949年10月转至肥东县工商财税局任会计。从事税收工作近四十年，1981年离休。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国家一穷二白，我们家庭响应国家的号召，为减轻政府商品粮供给负担，下放到农村劳动，就父亲一人留在税务局。那个年代，各种物次非常匮乏，供给一律凭票证。记忆中，七十年代上中学，我已长成大人，一年四季很少做衣服，我常常穿着父亲改制的旧衣服，也很乐意。记得有一年夏季，一件西装裤衩和短袖白衬衣，经母亲巧手改裁后给我穿很合身，我将衬衣系折在西装裤衩内，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很是神气，像是城里穿着的“小青年”，不时得到大人长辈们投来欣赏的目光。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中学毕业参军入伍来到空军部队，满服役期回乡探亲，我将多余的军装捎回来给父亲。空军服装上黄下蓝，料质上等，父亲穿着空军的冬式服装，像是一位戎马生涯的老兵，一下年轻十多岁。

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1987年部队精简整编，十二年军营生活，我转至地方税务部门工作，继承重操父亲的旧业，肩负为国聚财历史重任。那时，正赶税务部门执法发放税务制服。从部队转业到地方，税收工作30年，从基层到机关，从机关下到基层任职，再次从基层回到机关。多年税收实践不断增强知识才干。用当今社会上流传一句时髦话说，我也算地地道道的“税二代”吧。在税务部门，父亲曾在肥东工作过的梁园、石塘、店埠三个税务所，我也先后在哪里任过职。父亲对税收工作严谨、一丝不苟的态度，收工作税、辛苦税，是父亲留给我一生最大的精神财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我从税收专管员、所长、分局长，并在税源管理、纳税评估、税务稽查多岗位经受锻炼，亲身经历了基层税务人为国聚财的艰辛。按服装发放有关规定，税务人员每两年发一套服装，大衣四年更换一次，我将多余的税务制服让给父亲穿。

2008年，父亲因脑溢血在县中医院病逝，父亲生前的遗愿，死后不贴讣告，不搞遗体告别仪式，丧事一切从减，按照当地民风俗习惯，长者逝去，凡父亲生前用过物品一律烧焚烧，化作尘埃，一切随仙逝者而去。但我唯一留下父亲曾穿戴过一条长长灰色围领巾，十多年来，每当严寒料峭的冬天，或工作学习，或出差在外，从不忘记将围领巾紧系带在身上，不时感到一股股暖流流向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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