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你来揭面纱□ 韦峙鸿

尽管时间已经过去半年有余，可我的心还是恍恍惚惚，实在弄不清楚那些地方是否真的存在过？抑或只存在于我的梦幻之中，因为它太美了，美得有些失真。这是半年前我跟随文化旅游作家釆风团走进广西东兰时的印象。那里山雄水秀景美，那里的每一座山每一节水都有一个个缠绵悱恻的故事，一个个唯美的故事活在红水河美景中，让人沉醉，心旷神怡。

初秋，我们一进入东兰就看到不一样的风景，一片云彩一阵雨。车窗外，风萧雨歇，云雨变换。一会，云雾遮住了山头，片片白云被风撕碎甩进了山腰，一会太阳从云缝里钻出了脸，射出几缕亮光，山上的浮云烟消云散，“山色空蒙雨亦奇”、“东边日出西边雨”,诗人吟咏的就是此时的意境吧。置身在这亦真亦幻的风景里，像是触摸到了雨的柔情，领略了大自然这化妆师精美绝伦的技术。仙斧神剑劈削刻画的山，溜直青秀连绵不绝，道不上刺冲云霄却也锋芒毕露，叫人精神抖擞。水，银波泛泛，那浓绿，却给人春深如海之感，像一条翡翠缎带，又像一条碧绿的玉带镶在壮乡这片圣土上。

这里人杰地灵，曾走出四代抗倭民族英雄，英杰辈出的韦氏家族；这里走出了中国早期农民运动领袖韦拔群，走出了无数投身大革命的热血青年，走出了红七军，更走出了5位共和国将军。这里山势延绵不断，山水相融阴阳既济，动静化一。这山这坡这水，浑身上下蒸腾出众多灵气，而缠绕灵气的尽是历史与传说。

第一站是兰阳泉。兰阳泉地处兰阳村，位于东兰长江镇。这里民风纯朴，他们身穿壮民族特有的服饰，敲着古老的传世铜鼓，迎接外来的朋友。此时，群众中响起了歌声，“旧州古来多秀丽，欢迎客人来此地。兰阳古泉清又新，喝口泉水更茶清……”歌声动听，回味无穷。大家对山歌中的兰阳泉非常感兴趣，争相一睹为快。兰阳泉地处兰阳村中部，水深一米左右，素有“天下第一泉”之称。千年前，东兰韦氏土司发现该泉，水清见底，四季不竭，周边村民旱涝不惧，于是将土司州府从坡豪迁到兰阳村来，兰阳村便成为东兰的府治所在地。千年前土司在这里设置州置衙门，掌管着东兰十二哨。

第二站我们走进了神龙山。神龙山（巴侧山），位于东兰县城西边九公里处。传说这里住着一位神龙公，心地纯朴善良，既山里人借雨除妖，也时常给山里人送仙草治病。当时，山里有一个怪兽，道法高深，每年都要让人们送一个童子给它，否则就祸害百姓。神龙公看在眼里痛在心上，便在三月三那天，请巴社仙子一起助他除妖。之后，神龙公、巴社仙子与怪兽恶战一天一夜，最后怪兽死了，倒在地上变成一片黄土，神龙公就化成神龙山骑在这怪兽身上，叫它永世不能翻身。我们登神龙山时，雨中的神龙变幻莫测。我们在山中穿行，小路蜿蜒，曲径通幽，林木葱郁，气息清雅。神龙山，就像一个男子汉，顶天立地，岿然不动。置身山顶，只见云雾缭绕，海涛汹涌，山峦如岛，蔚为壮观，犹如仙境。

第三站游览红水河。我们乘车到隘洞渡口登船，顺红水河而下。红水河在东兰一段，又称隘洞江。据《庆远府志》记载：“隘洞江，在东兰州东北，一名都泥江，又名红水河，又名乌泥江，自泗城府流入那地州南，迳州东北界，又东南迳思恩府都阳、安定土司，入忻城县南，又东入迁江县界，水势汹涌昏黑，直等黄河。”东兰段的红水河，到处都是风景，上游有寡山、皇帝岩、断天崖、狩猎山等，下游有嫩山、飞龙斗、坡豪湖、苏仙岩、第一湾和垂钓天堂等。中国的山坡、地名向来耐人寻味，不论以山形作姓还是以传说入名，都是有板有眼的。我们经过的一个地名叫嫩山，此地右岸群峰云集，左岸千峰竞渡，均是苍莽百里，大有神龙露首隐尾之姿，亦有群龙簇拥之相。其中，左岸神龙龙头高扬，右岸神龙蓄劲待发，都怀着一触即发铁血沙场的冲天霸气。围绕飞龙斗的传说则是与古代传奇人物三生有关。说是三生神通广大，用麻线牵来两岸飞龙，借以截流改道，让红水河直入南海。前来送饭的三生母亲惊讶于儿子的举动，忌讳的言语使三生法力全失，两岸神龙也反目成仇要行决斗，眼看烽烟四起，横生水祸。三生立即跳下水中站稳马步，一掌抵住右岸群蛟，一掌挡着左岸众龙。红水河得以畅通了，三生也筋疲力尽了。路过的天神为三生行为所动，于是让三生化作河底的一根柱子，叫三生石。有缘见到三生石的人能够洞察到自己的前世今生后世。两岸群龙被天神所感化，甘愿化成山峰陪伴三生左右，直到地老天荒。

沿河而下，就是红军渡双苏渡口，斜对面就是神仙渡，听说那是仙人进出的渡口，此时的两个渡口在濛濛细雨下若隐若现，往时的青石板路或被水淹或更换成水泥混凝土台阶，安静地躺在那里，可是从两边渡口连向两岸深山的青石板路依稀可见，清晰可辨的青石板路像蛇一样向深山延伸，把水和山连成一片，连上远方。这里是古西南出海的商道，也是1930年邓小平、邓岗与韦拔群等一起率领第三纵队2000余人，从东兰武篆出发，取道三石，经仁合、仁义往双苏渡河，选择了这两个渡口，实现了著名的河池会师整编。当我们还在沉思中时，船长提醒“坡豪湖到了”。在大家一致的要求下，船长把船开进坡豪湖。此时的坡豪湖，就像一幅浓淡相宜的水墨画。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到湖上，溅起了一圈圈涟漪。岸旁树木，经过雨水的滋润，叶片显得更绿、更亮了，在风的吹拂下，枝条轻轻摇摆着，比平日里看起来更加婀娜多姿。雨把坡豪湖笼罩在一层水雾之中，远处的圣母山仿佛披上了一层白纱，模模糊糊就像海市蜃楼一般。谁也想不到，这里曾是兵家必争之地。当年侬志高闹独立，皇帝派狄青大将带兵清剿，其残部沿红水河逃串，到此被剿灭，稳定了边彊。

离开坡豪湖，我们沿着红水河往下游航行，那一个个如青如黛的山峦，沿着红水河排列成锐意前进的阵容，集雄伟、瑰丽、神奇于一体，云浓雾密，莽莽苍苍。如诗如梦的风景，无须刻意探寻，就那么真真切切地展现眼前、在身边，一伸手，一呼吸，感觉你伸手抓住的，吸进肺里的，已不仅仅是那湿润清新透明的空气，吸进的是满目的葱茏，完全就是一幅静谧和谐、难于名状的山水画。那醉人的绿，绿得让你不知身处何方，那画既在眼前，又在心里，到处都是一派恬美舒适的风光，人在画中走，船在景中行，烟雨朦胧，一派人间仙境。

“红水河第一湾到了……”坐在船头的同伴激动得惊呼起来。我们沿声而望，只见排烈整齐的群山在这里来了个360度的大转弯，水好像到了尽头。大伙赶紧下船，船夫介绍前面就是寿龟山，一看确像个乌龟仆伏在此。传说这里遭遇旱灾，河水断流树木干枯，有个乌龟走到这里，简直快要裂开了。乌龟想，这时若有一把伞该多好呀。它忽然发现前面有个白发老人撑着伞向他走来，来者是掌管这一片天地的神龙公，他正在赶去向玉皇大帝汇报灾情。乌龟赶紧走到神公面前说：“神龙公，我实在热得受不了了，能不能把你的伞借我用一下，明天这时我在这里还你。”神龙公说：“可以把伞借给你，但你一定要讲信用，还我伞。”乌龟说：“我用我的名誉担保，一定会有借有还。”第二天中午，乌龟在借伞的地方等待神龙公的到来，以便还了那把伞，可等了好久也不见神龙公来，第二天第三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风雨无阻。时间一年一年过去，乌龟用诚信坚守诺言。疲乏入睡的乌龟，梦见神龙公来了，赶紧将手中的伞交给神龙公说：“谢天谢地，终于把你等来了。”可神龙公像没看见它一样，也没有接伞，就走了。乌龟在梦中大喊，神龙啊神龙你不知道我多辛苦。乌龟惊醒后，还是不见神龙。当乌龟准备离开的时候，神龙从天而降。神龙十分感动地说：“乌龟你真讲信用，我回家呆了三十天，把这事忘了，今天才想起来。”乌龟说：“神龙你家住在哪呀？”神龙说：“在天宫。”天宫一天可是人间一年。为还一把伞，乌龟等候三十年。后来玉皇大帝知道了这件事，为了鼓励乌龟这种精神，就让乌龟化为神山，并把江水绕过它嘴边，形成红水河上天下奇观第一湾。于是，乌龟山从此长留于此，护佑着这里一方群众百姓健康长寿，生活安康。

到了山顶，站在铜鼓栈道上向下望，开始，那道巨大的水湾尽收眼底。美丽静谧的江水，没有咆哮，没有奔腾，只有悠长，只有恬静！红水河宛若一条玉带，从群山中走来，在绿意葱茏的青山间打了个大转弯，又向群山中走去。此时，雾越来越浓，一下把群山全笼罩起来，眼前白茫茫一片。千变万化的雾，每时每刻都有在变化着，在我们眼前飘过，一会儿分散，一会儿聚拢，一会儿徐徐上升，一会儿滚滚向前。人似乎在空中腾云驾雾，亦如神仙在云里雾里穿行。此时我突然想起那首“山似奔马欲回顾，水如伏龙九回环。人来此地真心醉，仙到此处无心还。若寻人间美景最，梦游红河第一湾”的民谣，真的如梦幻一般……

这次釆风，让人印象深刻，留恋不舍。那一道道亮丽的风景，是东兰人民引以为傲的资本，那连接渡口的小路上深深的蹄窝，是红水河刻骨铭心的记忆；那一个个关于战争、关于盐马与山货、关于悲欢离合的唯美故事，动人千年。我的所见所感，不过是沧海一粟，更多数不清的景致，犹如藏在深闺的少女，正在等候你，来揭开其神秘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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