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兰有个“石老寒”□ 黄 坚

在大化瑶族自治县北景镇板兰山区片，“石老寒”这个名字几乎家喻户晓。这个人终日骑着个摩托车，隔三差五奔袭在板兰山区片的山路上，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偶尔会停在某个村头或房前屋后，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落脚点较多的是撤乡建村的板兰村，摩托车时常停放在板兰村部的大院内。见到衣衫不整灰头土脸的“石老寒”，卖肉卖菜或开烟酒杂货店的人们会迎着笑脸跟他套近乎，因为他们知道，“石老寒”十有八九是来给工仔买酒菜；见到衣着整洁头发光亮的“石老寒”，小车司机会主动向前递烟搭讪，因为他们知道，“石老寒”是要出山办正事要搭便车。若是遇上周末，散学回家的小学生也经常对站在路边或迎面而来的“石老寒”大呼小叫，脸上呈现出期待的神色，显然是想搭“石老寒”的便车回家。无论对谁，“石老寒”黝黑的脸上都会自然流露出一阵短暂的笑意，小眼睛清澈地闪亮了几下。有趣的是，大家都知道“石老寒”居住在安兰村的深山垌场弄阶队，却很少有人知道“石老寒”的真实姓名叫石胜寒，也不知道他是村里的民兵营长。

文化不高志气盛

弄阶队是安兰村的“西伯利亚”，石胜寒小时候到学校读书要走几个小时山路，饭都吃不饱，漫长的路程很是折腾人。读到小学三年级，石胜寒便辍学了。他积极下地种收玉米，主动上山砍柴放羊，就是听不进劝学回校。心地柔软的母亲拿他没办法，只得在日常提点他一些做人的道理。石胜寒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当一回事。在看过几场武打功夫片的电影之后，正处于叛逆期的石胜寒便想着要“出人头地”。他时常游荡在板兰街上，扮演“见路不平，拔刀相助”的角色。在那么三四年时间里，他经常在大人们聚赌的场所出入，夜不归宿，动不动就找借口跟参赌的人打架，以显示个人英雄气概，偶尔会打败一两个“坏人”，更多的时候被“坏人”收拾得皮青脸肿。事情经过得多了，个子也结实多了，大人们便不跟他计较，让着他了。他也觉得打架实在是太无趣了，便跟随村里人到山外闯荡世界。说是闯荡，其实是卖苦工干体力活。他希望通过辛勤劳动来改变命运。在往后的时间里，他在广东、海南的广阔天地流血流泪挥汗如雨，学到了一些种植、建筑的技术，口袋也有了些钱，跟正常人一样结婚生育了，小日子过得蛮不错。可是，家里只有年迈的母亲一个人在家，他越来越放心不下，便动员母亲到海南来。母亲始终不肯，他只好作罢。这时候，安兰村正好物色年轻党员后备人选，村两委班子觉得石胜寒这个人见过世面，有一技之长，会待人接物，群众口碑不错，便一边向上极力推荐，一边做石胜寒的思想工作，尝试给他压压担子。石胜寒便携妻带口回到阔别多年的故乡，用共产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平时打零工补贴家用，一有空闲就积极参与村里的中心工作，整天跟随村干忙五忙六，收入不高开支多，只得吃以前积攒的“老本”。好在能为村民办些实事，晚上回来还能孝敬母亲，倒也过得踏实。2017年，石胜寒被推选为村民兵营长，工作更加卖力，行动更加迅速，穿起迷彩服来还真的像那么一回事。

话语不多份量足

话不在多少，在于有力量。

语不在轻重，在于办成事。

多年在外打磨，历经酸甜苦辣，使石胜寒对底层民心有了精准把握。教育、医疗、低保、新农合……无论遇上什么“钉子”，石胜寒都能临时想出拔拉的办法。

安兰村现有550户1839人，分布在25个队43个自然屯。为了方便工作，安兰村划分四个片区，石胜寒负责第四片区。按照上级脱贫攻坚政策，安兰村有6个队符合整屯搬迁，其中四片区占了3个。从深山中搬到县城定居，县城各方面条件的优越自不必说，但要动员生生世世依赖这片土地的人们离开故土，谈何容易？农户的纠结在于：人走了，根就没有了，以后回家怎么办？人走了，土地种不了了，以后生活怎么办？多年以后，老的老了，何处是归宿？小的长大了，何处去安居……不少农户产生了搬迁恐惧症。石胜寒二话没说，自己先做通80多岁老母亲的思想工作，然后做妻子的思想工作，第一个响应党委政府的号召，报名搬迁。接着，石胜寒做通堂叔、堂伯、邻里的思想工作，实现弄阶队整屯搬迁。同时，石胜寒不断深入拉芒队、岑习队，找队长、攀亲戚、交谈心、分析利好得失……在镇村工作队的共同努力下，拉芒、岑习也完成了整屯搬迁。

安兰村是中国大唐集团定点帮扶村，近三年来，大唐集团不仅选派驻村第一书记，而且还投入扶贫资金上千万元用于村里的基础设施建设和产业发展。在九分石头一分土的大石山区，农户对山地有着非同寻常的感情，不会轻易让出自己的土地山林，大唐项目的选址落地时常遇到难题。其中，安兰村部饮水工程2016年项目，在用地上居民不配合，认为建水柜会破坏他们的龙脉，所以一直谈不拢，一拖就是两年。驻村第一书记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便要求石胜寒先过去沟通，然后才其他村干入户商议。不用几天时间，石胜寒真的说服了相关农户，水池终于得以开工建设。

卡桥队属于安兰村一片区，冉义光农户的两个儿子均存在视力障碍，户主也长年重病缠身在床。作为弱智家庭，他们的自尊心和自卑心都比较强烈，对芝麻绿豆的小事也要斤斤计较争个高下，总觉得别人看不起他家或欺负他家，日子一长便与邻里产生隔阂甚至结下梁子。村两委同情他的处境，给他家一个60立方米的家庭水柜建设指标，冉家觉得家里人太多要建100立方米，多出来的钱自己补。镇工作队和村两委也同意了。建水柜需要用水，邻居家却不给予方便，原因是邻居家建水柜时让冉家去帮工几天，冉家没有人去，邻居只让他们打水煮饭，不许用水做其他，建水柜更是万万不能。村工作组、村干前去调解，那邻居根本不领情，不让步，水柜不得不停工。结果，还是石胜寒出面，将这事给理平了，双方互相敬让，水柜也建了起来。

财力不济能舍得

在大石山区搞建设，同样的项目，投入的费用都会比平原地区多出不少。根据测算，一个60立方米的家庭水柜，投入2万元，如果建设地点远离公路50米以上，就会出现亏损。农户建房多在山脚山腰，有的公路只到村头，建水柜的位置往往要高出屋梁，附近有自己的“地皮”还好，如果没有，其他户主又不同意换地的话，水柜的选址不得不挪往高处的山上，无形中加大了建设成本和建设难度。有那么5个特困户水柜，满打满算每个赚不到一千块钱，前期还得自己部分投资，没人想做。镇、村干部将希望寄托在石胜寒身上。石胜寒二话没说，当即领了工程，掏资上万元买了建柜模板，带领几个农民工在陡峭的山腰上干了起来。他和大家同工同劳，还得落实材料、抽水、机器、吃住等事项，并且提前垫付了其他工人的工钱。按理说是要等到工程结账了才付工钱的。“石老寒”说，跟他做工的全是贫困户，他们技术一般，反应比较慢，人家做工的都不想要他们，他们家里都很穷，急着用钱的地方多，喊他们过来做体力活，得点钱解决家用，他们都比较高兴，做工也卖力。其实，“石老寒”也还是一贫困户，提前发的工钱大多也是借来的。几个水柜搞下来，“石老寒”整个人像是涂了一层橄榄油，显现古铜色的黑相。

安兰村是2019年预脱贫村，脱贫摘帽的难点在于发展村级特色产业。经过中国大唐集团，大化县、北景镇党委政府，安兰村两委的共同研判，决定打造“安兰三宝”，即安兰李、安兰土鸡、安兰黑山羊。村里将石胜寒推举为“经济能人”来培养，让他牵头经营“中国大唐援建弄阶山羊养殖基地”，以“党旗引领·联建联养”模式运营，带动贫困户参与养殖，增加收入，助推脱贫。石胜寒欣然领命，不仅按时按质建成了羊舍，而且还借钱买了近70只当地黑山羊，种植了10亩象草。经过精心照护，山羊存栏量不出几个月便突破100只。在县、镇党委、政府的统筹扶持下，该养殖基地将养羊300头，安兰四片区13个贫困户69人将入股。该基地将打造成村级养殖示范点，造福一方百姓。

这就是“石老寒”，一个步入不惑之年的大山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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