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爷爷是个背二哥

“背天背地哟，背金背银；却背不起那个哟，世道人心！”

——《万源背二歌》

作者 廖晓伟

矮子见那些神兵还有些犹豫，就大声怂恿道，“你们是圣母团，是神兵啊！还怕个球！冲啊！”

于是，神兵们在头领师傅的带领下，头贴黄符，腰缠红带，袒露上身，手执刀枪，排列成奇怪的阵势，凶神恶煞似的向红军阵地冲去，嘴里还整齐地念念有词：“打不钻，杀不进，观音圣母来救命！打不钻，杀不进……”

话音未落，随着一阵排子枪响，前面的神兵倒下五六个，吓得其他的家伙狼狈而逃。

矮子嘲笑道：“龟儿子些不是神兵么？不是有圣母护佑么？结果还是‘打得钻杀得进\’啊！扯把子凶得很哦！”

一个民团头子低声道：“老哥，连神兵都莫搞，我们何必去送死呢？”

矮子沉吟道：“那大家不都白忙一阵了？这样子，派人去报信，叫他们川军打炮支援！”

于是，稍后一阵密集的炮弹落在红军阵地上，爆炸声震耳欲聋。

硝烟过后，红军阵地一片宁静。

“红军完了！冲啊！领大洋啊！”

矮子大喊着，试探着冲向红军阵地，后面黑压压闹哄哄地跟了一路。却没遇到阻击，连一声枪响都没有。于是更加兴奋，在弹坑遍布、狼藉一片的阵地上四处搜寻。

“快看！”一个家伙突然嘶声大喊，手指上方的岩顶，“他们，在那儿！”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明岩之上，赫然站着一排红军。被炮火肆虐后的他们，虽衣衫褴褛，满面黑污，但却毫无惧色，依然执刀握枪，巍然而立。

岩下众人被红军的气势所震慑，木鸡般呆立。

一个民团头子清醒了过来，冲着红军喊道：“投降吧！我们也优待俘虏！”

矮子也吼道：“赶快投降吧！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条！”

众匪都兴奋地跟着大喊。但悬崖边的红军，依然不为所动。

“他妈的！硬是不听劝嗦？”矮子吼道，“弟兄们，最后一冲了哈！刘司令大洋有赏哦！给老子冲啊！--”

旁边一个神兵面露畏缩之色，矮子大怒，狠狠踢了他一脚，将他的符纸一把扯下，吐口唾沫贴在自己额头上，挥舞着大刀，疯狂地扑了上去。

却听“呯”的一声枪响，矮子的额心被子弹穿了一个黑洞，汩汩而出的污血将那黄色的符纸染成了红色。矮子两眼圆瞪，张嘴无声，身子摇晃了一下，倒地死去。

红军继续击发，但那枪只发出清脆的枪机撞击声，却没有枪声。

民团头子兴奋地狞笑起来，大喊道：“他们没子弹了！捉活的啊！有赏啊！哈哈！”

众匪不再迟疑，狞笑着，嘶喊着，黑压压地围了上去。

红军退到了悬崖边，脚下，是万丈深渊。他们互相凝视着，面带笑容，齐声高喊口号：

“红军万岁！”

“共产党万岁！”

然后纵身一跃，就像一道道狂飙，从笋子岩上飘落而下。

嘶哑而又响亮的口号声，在山谷里久久回荡。

这就是笋子岩十二壮士英勇不屈而又悲壮慷慨的一幕。

他们当中，既有红四方面军的老战士，也有从川陕苏维埃根据地刚入伍的新兵。但由于种种原因，不管是当时还是解放后，人们并不能知全他们的姓名。甚至后来，还一直有存疑和争议：笋子岩之战，为什么对民团和王三春棒匪这些乌合之众的联合进攻，红军事前没有得到任何线索和情报？坐镇川陕边界的棒匪王三春，原本并不是红军的敌人，他也无意与红军作对，但出于势利之需，他阴晴不定，反复无常，好几回帮着川军攻打红军。王三春最后也没有落得好下场，数年之后，西安行营主任兼陕西省政府主席蒋鼎文根据蒋介石命令，在陕西镇巴县将其处死。(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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