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连友
许多时候,我也是用自己的人生去感悟社会与时代的嬗变。
祖父是新中国成立前后汉中医学界有名望的老中医,作为长孙本该传承祖业的我,在20世纪80年代文学热的氛围中,阴差阳错喜欢上了写作。参加工作到了一所设在破庙里的农村学校教书,在昔日响起过晨钟暮鼓的老柏树下,课余以虔诚的文字抒写青春梦想。至今四十年过去,变换过十余个单位,而文学与我一直若即若离却又形影相随。工作的最后一站走进文学艺术领域,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命运安排。
追溯自己对文学的启蒙与沉淀,源于童年、少年时期经历的贫困与孤独。儿时生活的东门桥、饮马池一带,是汉中遗存的明清老街区,房屋破败,民生萧条,市井百象。现在看来,在饥饿笼罩的贫民区里,我收获了许多影响人生并成为文学营养的故事。
父亲没有继承祖父的辉煌,安于清苦在医院药房做调剂师,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以二十七元的工资,养活了连他在内全家十口人。母亲常常外出干些零活,换点食物回家给嗷嗷待哺的孩子。一度时间,母亲去一家缝纫店锁扣眼。在光线昏暗、空气闷热、脚踏缝纫机嘈杂的木板楼上,整天坐在一个小角落,低着酸痛的脖子,戴着顶针的手,一针一线穿梭。每完成一个扣眼,可以挣到五厘钱的报酬,有时用结算一天的工钱,换回半斤面条。大约上三四年级的时候,我在一个饥饿难捱的日子,翻箱倒柜寻找家里任何一点能吃的东西,唯一的收获是,把存放过粮食的空木柜子,用刷子彻底清扫了一遍,收获了遗漏在柜底角落的小半碗粮食,看起来是以发暗的面粉为主,还有各种杂粮,我生火炕成了巴掌大的一块小饼子。当时欣喜若狂,馋涎欲滴,一口咬下还在发烫的饼子,却怔住了——至今我还在想,那是怎样的一种滋味?分不清是尘垢或面粉的霉味,分不清是夹生的大米、小豆、黄豆、绿豆、玉米糁混杂的怪味。我含在口里难以下咽,却舍不得吐出,一点点咬着,伴着心酸的泪水,艰难咀嚼着咽下去……
仍然是在那贫困饥饿的日子,我在路边一边摆茶水摊,一边写作业。遇到太阳大,运气好,买水喝人多的天气,我可以在给父母上缴三五毛钱后,用自己留下的几分钱,到路对面的新华书店买回一本小人书。那些生动的故事,让我孤独的心灵沉浸其中,忘却了现实的饥肠辘辘,产生了奇妙的想象和朦胧的理想。我的思想就脱离了身体,精神在冥想中游荡,现在回想,那或许就是文学的魅力。从小学到高中,所有的寒暑假期,都是在外面做各种各样的零工挣学费、买书看,阅读也从小人书上升到大本图书。
高考失败那年,我以瘦弱的身体去做装卸工,用一种沉重的劳动,来摆脱精神的苦闷。跟随运输队烧柴油的蹦蹦车,穿行在各建筑工地,一人一车,赶时赶工,独自装卸,早出晚归。每天面对的,或是刚出窑的滚烫石灰、砖瓦,或是烈日下汉江边炙热的石头、沙子,或是扛着上百斤重的水泥包走上脚手架……那段炼狱般的劳苦,铸就了我以强大的精神力量走出社会,去面对一切艰难险阻。至今,我总是以赤足者的坦然,藐视着任何来自命运的挑战,灵魂深处,有一种披荆斩棘的无所畏惧。
20世纪80年代的文学热改变过许多人的命运,也包括我。
随着自己的诗歌、散文、小说陆续发表,我从农村学校被借调到区教育局办《集资办学简报》,之后选调入宣传部门工作。几十年过去,无论岗位怎样变动,我一直没有走出宣教文化系统,潜意识里,也是不愿意离开精神领域。出版《当代文坛名家纪实》是我文学梦的一些真切记忆。
收入《当代文坛名家纪实》的是与汉中有过交集和从汉中走出的十五位名家。他们是一棵棵枝繁叶茂,硕果累累的大树,是一道道雄奇美丽的风景。在编排本书的目录时,我遵从中华民族的传统习惯,原则上以年长为尊,按年龄依次排序:石英、郭荣章、费秉勋、雷抒雁、陈忠实、叶广芩、莫伸、沈奇、贾平凹、和谷、方英文、王彬、朱鸿、王若冰、哈辉。
随着书写的记忆徐徐展开,眼前持续闪烁着纷至沓来的名家群像。1988冬在汉中京剧团,我以电视采访报道过作报告的作家路遥;1991年在省委学校新闻班脱产学习,我们的代课老师之一是文化学者肖云儒;2011年春在洋县,我接待了后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莫言……还有与许许多多名家的交往,一直储备在我美好而难忘的记忆中,有待成稿。
文坛名家闪烁着各自独特的光辉,我只是从自己的视角解读,为他们留下纪实档案。撰写时,我努力把握内容的客观性、真实性和原创性,为以后的研究者提供尽可能的翔实资料,也为历史文化名城汉中,提供一部与当代文坛名家的人文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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