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希望来

孙文胜

春刚刚迈出碎步，文友就说她想要去赴个约会。那向往的神情，与平日的矜持判若两人。

我有些好奇。她摊开双手说：“想哪儿去了？我是惦记着油菜花呢！”

一朵花，能被人牵挂，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去年早春，车行汉中，转过一个山口，眼前忽然涌进了一朵朵、一簇簇、一片片油菜花。那花层层叠叠、错落有致，炫目的金黄铺满了沟坎河堤；没开的，含苞欲放，开了的，热烈奔放，那样子像是要把全部的美艳，都绽放在瞬间。天，是瓦蓝的天；风，是和煦的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甜。走在这样的花海里，你对着花笑，花就对着你笑。在无声的默契里，你禁不住想大吼几声，把胸中郁结的情绪，一呼而出；或者薅把嫩草做枕，倚着斜坡打盹，让鲜花点缀无边的梦境。花间有蜿蜒的河流，清澈明亮。水流一尺，香散一尺。掬一把嗅嗅，心里就装满敞亮的阳光。

看花，最好有蝴蝶，有蜜蜂。花海连绵，浩浩荡荡。蝴蝶们栖落翻飞，追逐嬉戏，翩跹的舞姿，看得人眼花缭乱。蝴蝶是诗意和浪漫的化身。庄周梦蝶、梁祝化蝶、商隐蝶诗、美人扑蝶……无不演绎着神秘和传奇。金身黑纹的蜜蜂振动着双翅，时而隐身花蕊，时而穿梭叶间，忙忙碌碌，传粉吮露，“嘤嘤嗡嗡”的歌声，若梵音天籁。花儿迎风摇曳，颔首致意，娇羞的眸子，顾盼生辉。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不是谁遇着谁，就有话说，不是谁见着谁，都能相惜。花的眼里，蜂是使者。蜂的心里，花是女神。花因蜂而生动，蜂因花而甜蜜。一切的一切，都表达着相遇的美好。

和花在一起，人也美了。那年看花，田垄上突然走来一位披着夹袄、腿有残疾的大哥。我原以为他和我一样，是寻常的看花人。谁知他靠近我问：“我们这儿美吧？”那语气和神情分明就是主人。我连忙称赞道：“美，美，人间仙境啊！”闲聊中，我才得知，大哥的腿是干活时摔断的。他家里有两位老人和两个上学的孩子。半山腰的土坯房，前一年在一场大雨中倒塌了。那阵子，大哥颓废到破罐子破摔，借酒消愁，甚至想一死了之。还好，他家被纳入建档立卡贫困户。如今，他家借助易地搬迁住上了楼房，还加入村上成立的专业合作社。这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就是他养殖中华蜂的基地。大哥说话时神采飞扬，对生活充满了自信。

油菜花盛开的时间很短暂。人喜欢，想挽留，但它该开花时开花，该结荚时结荚，自有它的规律。

春天真的来了。我们一起去看花吧，油菜花正在前方等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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