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回老家心血来潮到屋后的坡上溜了圈,一路绿草茂盛掺杂着几棵成荫大树,崖边的枣树挂满了果实,有的红有的绿,微风吹过,一颗颗摇晃着脑袋着仿佛在向路人招手:“快来摘我吧!”而最惹眼的莫过于山顶附近黄土梁上一片片红薯地,叶蔓如绿浪般翻滚,知了在长势飒爽的枝叶间鸣叫,渐将记忆带回风吹云流,无虑无忧的童年。
小时候,家里孩子多,又赶上计划生育不给超生户分地,主粮小麦自然很紧缺,勤劳的母亲便在山坡的黄土梁开出几片荒地,梁上缺水,只能种耐旱的红薯。每到秋季,红薯大丰收,我们常跟在母亲身后雀跃着去收红薯,那时我们姐弟几个正值淘气的年龄,在地里用红薯叶的茎折起来当耳环挂在耳朵上臭美,你给我挂我给你挂,又不停地在地里跑来跑去尽情地撒欢,甚至被红薯蔓给绊倒还乐此不疲,完全忘了来的目的。红薯挖得差不多时,母亲便叫我们一起干活,我们这才不情愿地停下嬉戏,学着母亲把红薯去掉泥土堆在一起,茎叶卷起来堆在一起。由于羊肠小道交通不便,只能靠肩背人扛,母亲背着满满的背篓,我们几个提着小笼,走走停停,艰难地把沉甸甸的红薯和枝叶扛回家。由于红薯大丰收,每年秋季家里土地面上堆积的小山似的,一部分会生切晒干成片,冬季糊汤锅里煮着吃,熬制足够的时间后,红薯片全部发软,入口甘甜面,那美味想起来依旧是回味无穷;一部分煮熟后晒成干等冬天上霜了,装在布袋锁在柜子,隔三差五才分配给我们姐弟当零食吃,这种干嚼起来劲道有味香甜,是另一种美味;还有的一部分新鲜的红薯常被储藏在屋后挖的地窖里,想吃的时候拿出来还很新鲜,这种土办法在当时很实用也很普遍。红薯全身都是宝,果实成了家人几乎半年的口粮,茎叶晒干打成糠作为猪牛一冬季的饲料,没有一处浪费。
那些年,父亲远在汉中工作,娘家又比较远,留守在家的母亲常常起早贪黑,披星戴月,一个人井井有条地操持着整个家,既要照顾我们年迈裹着小脚拄着拐杖又非常强势的奶奶,又要照顾我们几个小的吃喝拉撒和学业,很是辛苦。印象中的母亲年轻时俊美能干,一天到晚有干不完的活使不完的劲,从来没有抱怨,很是乐观。直到多年后自己身为人母,才体会到母亲的艰辛不易。那时候母亲每天起得很早,在我们上学之前准备好早餐,不过每年总有四五个月时间,早餐常以蒸红薯、红薯馍为主,掺杂少量的白馍、玉米馍,那时候吃肉少没油水,正值长身体,我们姐弟几个都特别能吃,常常对一大盘食物一扫而空还意犹未尽,肚子跟永远填不饱似的,不过也都喜欢吃各类红薯食物,百吃不厌。由于种红薯成本低产量大、耐旱不挑地,因此当时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种,育红薯苗、种红薯、收红薯、晒红薯干、挖红薯窖、蒸红薯馍、煮红薯糊汤成为大家不可缺少的生活模式。红薯养活了我们一家人,也养活了那么一代人。不仅营养健康还实惠,直到现在我也对它情有独钟,依然很爱吃蒸红薯、烤红薯、煮红薯、红薯干等红薯制品,到儿子这一代,我的喜好也遗传给了他,小家伙从小也喜欢吃红薯制品,学画画的楼下有个红薯坊,每每路过他都吵着买个烤红薯吃,红薯一代传一代,代代钟情。
回想起来,那时候小村庄炊烟袅袅,屋前溪水潺潺流过,屋旁竹林葱郁,屋后山上牛羊成群,好一副自然美丽的田园画。生吃红薯的香甜,邻村偷杏的狼狈,成群结队放牛的开心,儿时的记忆,抹不掉的回忆,一切是那么的遥远而又清晰。红薯,忘不了的食物戒不掉的喜好,每到秋季收获红薯的季节,它便是我餐桌必不可少的美味,红薯,与你结缘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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