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平关寻古

□赵志奎

秋天到了，山野、田园带着一种成熟的色调，显得苍郁、丰富和深沉。一路北行，出广元来到阳平关火车站，坐上到勉县方向的车，约40分钟就到了。下车后，我一边打开手机上的地图，一边随当地老百姓指的方向，来到了嘉陵江边。

嘉陵江把阳平关镇一分为二，自东向西流向远方。江东是属于大巴山脉的子龙山，传说三国时期赵子龙曾在此领兵作战。高大连绵的秦岭阻挡了从西伯利亚呼啸而来的寒风，造就了“国宝天府，鱼米之乡”。由于正逢雨季，嘉陵江水位不断上涨，我站在岸边抬头远望，脚下的江水奔涌向前，远处的小镇上空飘着缕缕炊烟，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

阳平关，这个在中国古代历史上曾经声名显赫的关隘，被视为“蜀之咽喉，汉中之门”。蜀汉时期称阳安关，在宁强西北，宁强意为“宁羌”，古代是羌人活动的地方。宋代改为阳平关。它西通阴平（现甘肃文县）、东控汉沔（现陕西汉中），北上可攻陕南重镇汉中，直达中央政权的统治心脏，南下可抵剑门关，沿蜀道直抵成都。从三国时期开始，在这里发生的战争不计其数。

然而，翻开地图你会发现，陕西和四川有3个叫阳平关的地方。陕西宁强县和勉县有阳平关镇，还有个阳平关火车站，是上世纪50年代宝成铁路线上的一个站名，通过此站可下成都，上西安、郑州、上海、北京，过陇海线与兰青、兰新线衔接。古阳平关距离陕西汉中武侯祠两公里，在108国道旁，有重修的城墙，如今成平坦大道。现在这个阳平关不是三国的那个，三国的阳平关在现汉中市的勉县武侯镇。阳平关镇南靠鸡公山，北依银屏山，中有子龙山。绕城而去的嘉陵江为秦蜀水路，江上千帆竞过，川流不息，上行船只可至陕西凤县，下行船只顺流而下可直达重庆。

作为嘉陵江上游段的古渡口，阳平关也经历过繁华和富庶。据镇上老人讲，阳平关水码头最多可停靠三四十艘大船，经历唐、宋、元、明、清和民国时期，盛极一时。1937年，川陕公路通车后，阳平关的水运才开始萧条。

冷清的阳平关，虽然西（安）成（都）城际高铁不过此处，但汉中至陇南文县、九寨沟、青木川古镇的班车必经此地。从早到晚，此起彼伏的都是火车汽笛声，街道上的叫卖声，还有嘉陵江的流水声。

而德阳中江县也有个阳平关，建于公元221年。据1931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的《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刊载：“阳平关在四川中江西北三十里，蜀汉后皆为重镇，明末毁于兵战。”

这个阳平关，位于中江县城西7公里的凯江河畔，为古时中江的水陆通道。古代帛氏奴、程道养、李永和等农民起义军都曾把此处的天台山、鸡冠山等作为屯兵练武、安营扎寨的地方。鸡冠山腰的三清洞，是神奇的喀斯特溶洞，钟乳悬挂、石笋林立，洞口由小河、田野构成的太极图案浑然天成，融自然景观、人文景观与悠久的历史文化为一体。

景区内还有文天祥后裔的“正气堂”遗迹，有天台寺铁骨牡丹不下山的美丽传说。所谓“牡丹不下山”的说法，是指山上的牡丹只要移植下山，就会死去，不容易移植成活。不少游客慕名而来，一睹天台寺黑牡丹的芳容。“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中国人把牡丹看作和平、幸福和雍容华贵的象征，不仅有极高的观赏价值，还有重要的药用价值。

我也曾访过天台山。驾车上山，到达天台寺，看寺内两株比翼花罕见地盛开，让人称奇。“牡丹月季艳，比翼花中仙，满寺香四溢，情恋忘回返。”这里有近年发掘的古道教中央区的“阳平都理”之印，有东汉崖墓和白莲教碑，有晚清名士李福源的“容海园”遗址，还有上世纪50年代轰动全川的天龙湖。

如今，当地政府以自然和人文景观为依托，打造乡村旅游业，曾经的村道土路全都硬化成水泥路，欢迎省内外旅客踏步于十里花海，还有各具特色的乡村农家乐星罗棋布。

原来的阳平关乡，现在已经成为中江县富兴镇阳平关社区。流经境内的凯江河，曾是中江至罗江的水路交通要道，有过兴旺繁荣的景象，后来在明朝末年中断。“万家灯火万家明，家家户户叮当声，昼出耕田夜打铁，一业兴旺百业兴。”这首民谣，记录着阳平关铁器产业曾经的盛景，而今，远近闻名的“阳平菜刀”仍然在匠人们手里不断传承着。

初秋时节，山里的水稻成熟总要比平坝晚半个多月，但今年的稻谷长势还是比较好。进阳平关，路边立着一块村牌，昭示着阳平关又开始向着新的一天奋进。

3个阳平关，都在向人们诉说着历史的沧桑。站在中江原阳平关乡的大桥上，我没有找到雄关漫道的踪影，只有这不舍的日月，还有凯江水从脚下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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