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护途中。图为巡护员安装调试红外相机。本组图片由周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提供扫码为秦岭动植物资源守护者们点个赞
■记者庞乐
武松到底能不能打赢老虎?奥尼尔(NBA著名中锋,身高2米16,体重150公斤)对上黑熊胜算有多少?
野外巡护队员的一致答案是:任何人,在深山遭遇大型猛兽赤手搏斗,胜算为零。
“不要想着对打的事,心理素质和运气足够好,能逃生就是万幸。”
巡护
根据2008年西安市政府公布的《全市森林分类区划报告》,全市有林业用地约50.84万公顷,有野生动植物600余种。全市森林和野生动植物资源主要分布在沿秦岭北麓的区县、开发区,涉及49个镇街427个行政村,林区有人口约21.66万户、75.52万人。
保护动物,要“群防群治,人防技防相结合”。但归根结底,管护山林,打击违法犯罪是靠人。仅周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南北宽约19千米,东西横延约65千米,总面积56393公顷,森林覆盖率96%,人均森林资源管护面积达581.4公顷(8720.56亩)。
周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副局长田文勇说:“巡护压力大。人对深山本身有恐惧心,加之保护区野生动物活动频繁,伤人事件偶有发生,这无疑增加了巡护队员的危险系数。”
几年前,秦岭梁以南的佛坪自然保护区两名巡护员在巡山途中迎面遭遇两头成年羚牛,避让不及。羚牛将一名巡护员撞入沟堑,多根肋骨骨折,身受重伤。
双庙子保护站辖区也曾经发生过村民为保护庄稼驱赶野猪,野猪奔逃时慌不择路,撞翻了一个骑自行车的路人,拱烂人半边脸的事。
板房子保护站几名巡护员曾经遇险。有一年夏季,副站长景建飞带队更换红外相机存储卡,途遇一头带崽野猪。向导的狗看见野猪后上前狂吠追咬,野猪开始向山坡逃走,狗穷追不舍,野猪突然调头冲下来,狗却躲藏到了人身后。几人一下子紧张起来,大声鼓噪,捡石头砸,野猪刚转头离去,不料狗又追了出去,野猪复冲人而来,几人再次大声呼喝,除了石头遍地寻不着一个合适的武器。
“最近不过四五米,獠牙森森。”景建飞说,这个过程重复了三次,终于把狗控制住后,野猪没有攻击人,迅速消失在山林中。
几人惊魂未定。向导气急败坏骂狗:“妈了个X回去把你杀了去!”
站里的张波在一次巡护中遭遇羚牛,“成体,独个。”
野外常识,羚牛是群居动物,单独行动的个体一般是争偶打斗失败,或者有疾病被赶出牛群的雄性,性情暴躁,攻击性强。
当时在羚牛侧后方,张波原地站住,正想慢慢后退时,羚牛眼睛一瞥,看见有人。
双方相隔十米不到,都没有动。僵持了半分钟,羚牛先挪步走开了。
“我当时只能心里默念它眼睛有病没有看见我,它没有看见我。”张波说,后来我觉得牛可能也这么想。
厚畛子保护站的“90后”高铭2017年底刚到保护站工作,也是站里唯一的女性。2018年5月的一次日常巡护让她至今有些紧张,当天她与站里富有经验的巡护员刘一通行至两河口,突然发现十米开外一头野猪带着8、9个幼崽。
野外常识,单独带崽野生动物攻击性极强。
“我站住,非常害怕,语无伦次问了一句,蹲下?要不要?”高铭说自己止不住发抖。
刘一通压着声音:“不要动!”
“我心知如果真冲过来,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尽可能纠缠住让她先跑。”刘一通说。
人没敢动,野猪带着崽子迅速走掉了。
这些遭遇动物的经历让巡护员们验证了一个说法:野生动物也恐惧人,“不论是熊、豹,还是毒蛇,一般都是避人的,除非正面撞上或感到危险。但还是野生动物怕人些。”
恐惧
在各个保护站,“老队员”们拥有丰富的野外知识,懂得避让野生动物,减少巡护危险,但也有让他们避让不得且为之色变的——秦岭深处变幻莫测的天气和次生险情。
山间小气候随时变化,人往往措手不及。厚畛子保护站陈琛遇到过两次危机。2016年夏季,他带领十几名学生赴刘家坪做田野调查,第一个“样地”刚打完突然开始下雨,由于此处地势险要,返程还要穿过两条河流,他建议迅速下撤。就在归途刚蹚过第二条河的时候耳听上游轰鸣,几分钟内河水暴涨。还有一次是2018年冬,在凉风垭更换红外相机电池,宿营当晚暴雪大至,次日积雪及膝几乎无法行走,到目的地还有两小时行程,如无法当天赶回4人就有断粮危险。举步艰难之间,老队员说:“爬过去。”
“爬?林业人不要面子的吗?”
前面已经扑倒在雪地里,“不要。”
“爬!到秦岭梁的时候我向悬崖下望了一眼,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今日要从这滑下去了。”陈琛说,那是我巡山时内心最为恐惧的一次,全身颤抖,无法抑制。
关于避险,山区老一辈人说,进山有进山的规程。有的向导进山前会购买鞭炮、黄表纸,焚纸鸣炮再进山,以表敬奉山神。有的说法绘声绘色,哪一队人敬了山神进出山林的时间连大雨塌方也避过了,而哪些人不敬鬼神遭遇不测。
林区流传着一些“说不清的事”,如偶尔能听见伐木吆喝声,咯吱咯吱锯树声,和提醒工友“倒了,南边、北边”之类。这是几十年前国家还允许采伐时的情景,近十年盗伐也渐渐绝迹。
几名巡护队员讲述一次夜宿遇见过类似情形:近在咫尺,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开始是一个人听见,后来大家陆续听到了,但都没有言传。
打破沉寂的是一句:“你们知道二战时世界反法西斯战场的转折点是啥不?”
众人开始大声说着话,是夜,另一只靴子始终没有落下。
回忆起这事,几个亲历者正好在场,一个说:“其实我不是很害怕。”
另一位不给面子:“不怕你当时为啥要睡在最里面。”
先后在5个保护站任职的厚畛子保护站副站长何宏斌说,其实是人内心的恐惧,对野生动物、未知深山、变幻莫测的大自然的恐惧,可能有恐惧才有敬畏之心。
“有点恐惧不好吗?很好。人现在还有什么恐惧的东西吗?”
对已经在保护站工作6年的陈琛而言,日常巡护已经没有什么新鲜。
巡护日记里最常出现的是:年月日,某某区域,无森林火灾隐患,无夹套,无破坏痕迹,二号机正常,三号机正常,更换电池存储卡。
有些点位的相机里没有动物踪迹,触发红外拍摄的,只是一片掉落的树叶。
“这里不是可可西里,没有枪战,没有车辆追逐,只有静悄悄的森林。我有时还挺矛盾,既想看见野生动物,发现一些不怀好意的人为活动迹象,又担心真看见。”他说,2014年初刚工作不久,一次野外宿营时,同伴听见巡护房外有动静,扒窗户上往外一瞄,一只硕大的熊猫就在门口的雪地晃悠。几个人都是第一次亲眼见,屏住呼吸挤在窗口看它,直到熊猫有所察觉,消失在密林中,“那场景和体验,对动物保护工作者甚至是一种幸福感。”
“没有状况就是最好的消息。我知道它们在那里,它们很好。”陈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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