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落桂北

□邓跃华

马年立春，立马变天，寒流自北南下，过长江穿洞庭，溯湘江直入岭南桂北。雨夹雪来了，米豆子来了，棉花球球来了，大年前后的和风晴日忽地就成了三九寒天。越城、都庞二岭，海洋山、猫儿山等高海拔山区，好些天来都是白雪皑皑。

六出飞菱舞东风，一枝春雪冻桃花。城外的田野山地，雀影隐匿，松覆白绸，枯草凝晶，菜蔬结霜。全州的摄影师们不惧严寒，或徒步，或将防滑链拴住越野车轮，进东山、上天湖、爬山川，拍回来一个个让人惊奇艳羡的冰雪世界。东山瑶族乡云溪岭间，滑溜的盘山公路两边到处是玉树琼枝，冰凌花开，灌木丛中的无名野芳和枝头冒出的片片新绿，一经冰雕玉砌，晶莹剔透中倍加惹人爱怜。冰雪重新装点了山林的色彩，那些落叶的灰色树木全被冻住变白变亮了，而未落叶的一些树木则保持了部分本色，在冰玉裹挟的皎白中透出点点的丹黄或翠绿，煞是精致悦目。越城岭上的天湖，山风骤起，水波不兴；湖滨的高山草甸一片净白，银装素裹，原驰蜡象，恍如北国。而越城岭西北的资源县域，据说已零下2摄氏度(高寒山区甚至零下五六摄氏度)，漫天雪花飘舞了。桂林的朋友也在Q群和博客上晒出尧山的雪景，峰峦起伏的远山顶着银发白须，身边细雪轻飘，萦空如雾转，教人想起明人严震直的诗句：朔风从东来，吹落遥空雪，洒向尧山顶，相看最奇绝。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雪与梅，历来为诗家并提。宋代卢梅坡诗曰：“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又云“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像我这样蜗居小城的人，只在楼顶，在车棚上，看得到薄薄的一层积雪，“踏雪寻梅”的雅兴是无从体验的。傍晚下班后，唯有缩在电烤火器旁，遥想“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情境。

“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罗万朵云。”冰雪之境纵然极美，但对于林原筠洋却是不小的劫难，尤其是坡上翠竹经不起厚冰重压，个个俯首含胸，苦无抽身之术。越城岭打鸟界一带尽是竹海，料想此时，幽篁腰折脆裂之声应不绝于山谷沟壑间。2008年那一场冰冻雪灾，桂北地区遭遇的灾情窘态还历历在目，就不要奢望眼下这雪树银花来得太多待得太久了吧。

春雪飘舞而来，算是补偿去年的暖冬。且待日后，“雪消门外千山绿，花发江边二月晴”，又是一年好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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