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小阿姑”10年行医大瑶山

容科彪 宾长德文/图

阳朔县福利镇龙尾村，人称大瑶山。这里地广人稀，全村瑶民1800多人，面积52.8平方公里。大瑶山山高路陡，村与村之间“喊话听得见，走路要半天”。这里的地理与气候环境相当恶劣，洪灾、山体滑坡、泥石流等地质灾害不时来袭。

10年前，一个外地女子，放弃城镇舒适的生活与工作环境，自愿进大瑶山当村医。家人与朋友跟她打赌说：不出一年你就会出来！

但她用行动作了回答——— 一干就是10年。

10年间，她背坏5个药箱，为瑶民看病4万人次，出诊1.5万人次；穿坏了120双鞋子，踏遍15个自然村，行程近4万公里。

她就是阳朔县高田镇历村人、阳朔县优秀乡村医生周娟秀，瑶民亲切地称呼她为“小阿姑”。

1“邂逅”大瑶山：“那里的瑶民太需要医生”

周娟秀与大瑶山的不解之缘，始于10年前的一次“邂逅”。

2002年8月，周娟秀与姐姐跋山涉水去大瑶山，拜访姐姐的朋友——原龙尾村党总支部书记邓桂英。

在这里，周娟秀听到了一个个让她心痛的故事——

一个22岁的男子，不慎摔到山沟里，本可救活，却因救治不当殒命。这男子，就是邓桂英的儿子。

一个小孩发烧，要翻山越岭3个小时到15公里外的兴坪镇桥头铺村医治，只因瑶山无村医、路不通、没有车。

一个村干部妻子得了急性肠炎，却请道士到家里做法场赶鬼驱邪。

一个瑶民因皮肤痒，抓伤后用敌百虫农药涂抹止痒，造成中毒。

由于缺医少药、不懂避孕知识，村里的妇女超生严重、妇科病严重。

由于没有健康观念，村里的小孩从不打预防针、不接种疫苗。

…………

大瑶山的一个个悲惨故事，深深触动了周娟秀。有过3年自费学医经历，又在小城镇从事过3年医生职业的周娟秀，萌生了到大瑶山当村医的念头。

但在地广人稀、山高路陡、贫穷落后的大瑶山行医，谈何容易？之前，这里也有过几位村医，但都是来一个走一个。

这些困难周娟秀不是没有想过。家人朋友也劝她不要去。但她说：“那里的瑶民需要医生”。

2苦战大瑶山：“我追求的是精神上的满足”

2002年冬天，37岁的周娟秀不顾家人和朋友的反对，只身踏上前往大瑶山当村医的旅途。

一根扁担，一头挑药箱，一头挑衣物，顶着严寒，翻过一座座岭和一道道坡，走过险峻沟壑、悬崖峭壁，走进茫茫大瑶山。走到龙尾村委所在地佛子坳村，天已全黑。周娟秀累得全身瘫软。

邓桂英前来迎接她。两个女人什么都没说，紧紧地抱在一起。

邓桂英指着一间12平方米的破旧房屋带着歉意说：“妹子，这是你的卫生室，吃、住也在这，你以后的苦日子可多了。”

刚到大瑶山，周娟秀为提高瑶民健康意识，挨家挨户去做卫生宣传。但不少村民却拒她于门外，对她说：“吃饭都成问题，谈什么医病！你还是快走吧！”

那时，瑶民人均收入不足400元。

一次，周娟秀深夜出诊20公里外的白鸽岭村，去救一突发急病的老人，回家时却迷了路，怎么走都走不回来。当时正值寒冬，北风呼啸，手机信号又不好，打不出求救电话。邓桂英带着全村村民敲锣打鼓寻找了一整夜，才找到她。在黑压压的大瑶山里，周娟秀扑到邓桂英的怀里大哭了一场。

到大瑶山后最初的几年，最大的难题是钱。瑶民来看病，60%以上是赊账，目前仍有两万元收不回来。周娟秀说，久了，也就算了。

2005年，丈夫把所有的储蓄3万元投入到周娟秀的卫生室，用于购药品、器材。

儿子曾向她抱怨说：“妈妈，人家当医生的都不穷，为什么您过年连一只鸡都买不起呀！”那时，她觉得亏待了儿女、丈夫和家里的老人。丈夫解围说：“儿子，你要理解妈妈，妈妈是赊账医生，妈妈追求的是精神上的满足，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周娟秀说，老公这句话，她会记得一辈子。家人的支持化为周娟秀扎根大瑶山行医的无穷力量。

3爱洒大瑶山：“有钱无钱都是我的病人”

“不管有钱没钱，来我这里看病的，就是我的病人。”周娟秀说。

前几年的一个冬天，瑶民邓某胃出血，周娟秀顶风踏雪天天为他看病，他病好后欠下1000多元医药费。后来，邓某母亲患肺气肿，周娟秀并不计较他欠费未还，仍然坚持为其母亲出诊一个星期，且医药费全免。

85岁的残疾人、困难户邓奶奶，与两个孙子相依为命，生活极度困难。邓奶奶体弱多病，周娟秀免费为其跟踪治疗3年多。

佛子坳村74岁的老人赵子英说：“我得高血压、中风很多年了，要经常吃药、打针。但去外面医治太远，我又坐不得车，幸好有周医生在这里，不然我的老命早就没有了。”

春夏秋冬，周娟秀经常跋山涉水为瑶民义诊，免费给老人做健康检查，义务给小孩接种疫苗……在她的影响下，瑶民健康意识有了很大提高。

瑶民们常从几十里外跑来找她看病，赶到时常常是饥困交加。为此，她常备茶水、包子、红薯、芋头之类，让病人充饥后再吃药、打针。

她还交代山外的亲戚朋友，有不穿的旧衣物便留给她。每年天气变冷时，她都给贫困瑶民分发衣物。

10年心血，10年巨变。现在，瑶民都亲切地叫周娟秀为“小阿姑”；以前周娟秀听不懂瑶话，现在已会说一口流利的瑶话。

大瑶山的男女老少，都喜欢到她这里，向她倾诉心事。瑶民外出赶圩，常问她一声：“小阿姑，要我帮你从集镇上带点菜回来吗？”

笔者采访时传来好消息：今年村委会免了她每年200元的房租，占地60平方米的村卫生室已建好并给她免费使用。今年，她的爱人偕孩子跟随她扎根大瑶山。

周娟秀说，村民的支持与信任让她倍感温暖；村委的帮助与鼓舞让她信心更足；而爱人的理解与体贴，让她觉得苦有所值。

“阿姑没嫁瑶家门，却是瑶家大恩人。”今年腊八节，邓桂英在村头唱着瑶民为周娟秀作的一首瑶歌，迎接她出诊归来，请她到家里过节。

瑶歌美，感动周娟秀；阿姑亲，感动大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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