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宁：“陶瓷标本”可以由一斑窥全豹

潘宁在演讲

在桂州窑址采集的唐代力士造像潘宁供图

在永福窑址采集的宋代莲瓣香炉潘宁供图

纵观浩如烟海的古代陶瓷，“陶瓷标本”从未像现在这样备受青睐，“宁要一片残破的真，也不要一件完美的假”正成为陶瓷爱好者的共识。阅读瓷片可以“由一斑窥全豹”，为我们触摸历史、追根溯源架起一座桥梁。

桂林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城区内遍布“原生垃圾层”，在这些地层中忠实地记录了一座城市的发展史与消费史。在桂林老城区，出土了大量南朝、隋唐直至明清、民国的古瓷片标本。资料证实，先民使用的陶瓷类别几乎涵盖了全国各大窑口：龙泉窑、越窑、景德镇窑、钧窑、定窑、吉州窑、建窑、德化窑等等，这有利于我们研究桂林历史和文化；此外，在桂林老城区，还出土了大量南朝、隋唐至明代的建筑构件，这为我们研究桂林历史的变迁和建筑特点提供了良好的机会。

日前，桂林陶瓷协会会长潘宁，在桂林理工大学雁山校区图书馆报告厅，给师生们讲桂林本土陶瓷文化概况。

□本报记者张弘文/摄

桂林古代主要窑址

桂州窑

桂州窑位于今雁山区柘木镇，自南朝创烧，历经隋唐，终停于宋。2010年，潘宁在柘木李家村新发现一处隋唐窑址，应与桂州窑为同一窑系。李家村窑离河流只有100多米，地表土为黄泥土，地上散落着许多青瓷残件和碎片，台地所占面积有近1000平方米。文物工作者对这些青瓷残件和碎片进行了归类和鉴定，发现有瓷罐、瓷坛、瓷碗、瓷盘、窑具等好几大类，制作工艺较为精细，青瓷的纹饰也较多样。桂州窑除烧制碗、碟、壶、砚、灯、网坠等民用品外，还烧制供给寺庙、殿堂的佛教人物、动物塑件和砖瓦等建筑构件。

永福窑

永福镇方家寨窑田岭至广福乡大屯木浪头一带的窑址称为窑田岭遗址，分布于洛清江两岸坡地上，绵延约7公里。1975年，当地政府修筑永福至亲睦公路时，在窑田岭挖出大量碎瓷片。在窑田岭发掘了多座古窑，发现这些古窑为斜坡式龙窑，长50余米，宽2米，由火膛、窑床、烟道等部分组成，采用匣钵装坯叠烧法装烧，烧造的器物有瓷碗、瓷盘、瓷碟、瓷罐、瓷壶、瓷制花腔腰鼓等近40余种。

瓷器除青釉瓷外，也有黑釉、月白釉，器型以碗为多，还有盘、盏、碟。青釉有色如翠色的，也有青中显黄的。最为珍贵的是数量较多的高温铜红釉瓷器，釉色纯正，是该窑场的技术标杆。铜红釉是在青釉料中加铜，在1400℃高温以上无意烧出了红色。工匠发现后反复试验，终于掌握了通体红釉的烧制技术。精美的青瓷多为印花纹，纹样优美生动，以缠枝菊花纹为主，亦有水波鱼纹、牡丹纹等纹样。纹饰清晰，与施釉较薄有关。一般器外釉不到底，圈足浅显。胎质较粗，胎体却很薄，显得轻巧。制作亦很规整。

窑里村窑

上、下窑村，因旧时村民一贯从事烧窑做陶器，取名窑里村，后在村南又建一村。为区分，老村称上窑村，新村称下窑村，位于桂林北部星华窑里村附近。村的西、北和南面都是起伏的黄土冈峦，东面是一条宽约10米的窑河。村北的浆岭、村西的凤凰岭、村南的歌坪岭，都有众多的窑包和废品堆。村内外有几处水塘，如刺塘、邹塘、莲塘、桥边塘、清水塘等，可能同当年取土烧瓷有关。

此窑主要烧制碗、盏、碟、杯、高足杯等民用品。釉色为青釉，有青中泛黄泛白，有的有玳瑁斑，纹饰主要为印花，也有画花。印花主要印在碗底，有双鱼，有婴戏荷花。以花卉为主的有缠枝牡丹、缠枝荷花等，器底印字款的有“富”“寿”“用”“田”，有的盏壁上印“寿山福海”四字。没有见到匣钵。可见也是采取明火叠烧。在这方面，同严关窑很相似，部分产品的形制、纹饰和釉色也与严关窑相同，其时代应属于宋代。

这里明代时还烧造专供于桂林靖江王府用的砖、瓦等建筑构件。

2017年，潘宁在窑里村最新发现了两晋南朝的砖瓦窑，及烧制精美带有兽面纹饰的瓦当、滴水等建筑构件的窑址，从而把窑里村窑的制瓷业历史往前推进了一大步。

严关窑

严关窑，位于兴安县。1956年发现，1963年第一次试掘，1983年发掘两座。均为坡式龙窑，窑室长30多米。火膛与窑床相平，斜坡10度，不分级。窑壁用砖砌筑。窑床铺以细河砂。烧造方法是明火叠烧，不用匣钵，器物以垫珠相间套叠，仰放，下承以垫柱。主要烧造碗、盏、盘、碟、杯、壶、罐、砚等生活日用品。

胎质类似紫砂，釉以青釉、月白釉为主，还有花釉、玳瑁釉。青釉以青为基调，有青黄、酱黄、姜黄等色泽，其中点彩、挂彩、月白釉器和八棱青黄釉器及印花器较有特色。装饰艺术以印花为主，亦有划花、刻花。图案以双鱼海水、荷花戏婴为题材，有牡丹、菊、莲等纹样。有的印有“寿山福海”款，有的书“太平“府学”字款。花纹布局及线条都较粗疏。曾发现刻有南宋庆元年款的青瓷长方砚。瓷碗中有“大观“嘉定”年款，“癸未年孟夏终旬置造花头周三四记匠”款，双鱼印花陶模及“皇宋通宝”铜钱。其时代属五代至南宋。

全州窑

据永岁乡贤周定烘老先生的《全州县宋窑考论》(载《全州文史》第九期)说，全州目前已发现宋窑遗址7处，有6处在永岁乡内———江凹里、改洲、瓦窑头、长升铺、和好铺、初发村，都分布在湘源两岸。其中以改洲窑最早，可以追溯到唐宋之间的五代或更早，论规模之大以江凹里为代表。永岁窑虽非官窑，在陶瓷手工业发达的两宋，其出产的陶器也殊为可观。《全州文物选粹》等书中刊登的实物图陶屋、青釉高足杯、牛角坛、青瓷执壶、菊瓣纹印模等，造型优美，釉色润朗，可以窥见当时不俗的工艺水平。全州永岁窑生产碗、碟、杯、盘、壶、罐、盏、托、油灯、笔架、砚等日用器具，也有宝塔、魂坛等陪葬冥器，釉色为青、白、黑、黄等，胎质用黄黏土、红土、高岭土。

2017年，桂林陶瓷协会在全州县经过一年的陶瓷文化考察，最终在全州县凤凰镇发现两处汉代窑址。目前已交给相关文物部门进行妥善保护。

老城区出土的陶瓷标本和建筑构件

唐武德四年(621年)，桂州总管李靖修筑的桂州城，其位置在今解放东路与正阳路交会处，筑有四门，即唐《桂林风土记》中的“子城”，近年有出土的瓦当、脊饰等唐代大型建筑构件实物证明。唐代桂林城建在漓江西侧凸岸略微高起的平台之上，既可避免城基被江水日夜冲刷而掏空，又能免受洪水对城墙的直接冲击。

桂林老城区出土的隋唐陶瓷标本以南方青瓷为主，其中桂州窑的青瓷也占相当一部分，此外还伴有少量白瓷和三彩标本。

宋代时期桂林城军事地位得以提高，城市建设进入高峰期。城池被多次扩建，城壕也得以疏浚。“采堪舆家之说，恤子癸之流以注辛戌”，利用原有江河和城壕，在桂林城北开挖人工水道“朝宗渠”，修建“癸水亭”，诗云“癸水绕东城，刀兵不用忧”，使得桂林城水系恰如《水龙经》记载的吉水格局，也即桂林出现了沟通人文城市与自然山水的“环城水系”。2000年桂林提出的“两江四湖”城市建设工程，正是宋代“环城水系”的重现。

桂林老城区出土的宋代陶瓷标本以南方窑口龙泉窑、吉州窑、磁州窑、湖田窑和地方窑口为主。

元代桂林城池几无增扩，元末至正十六年(1356年)至二十年(1360年)，由也尔吉尼率领军民5000人加固，“凡城内外，自顶至踵，皆瓷以大石”。修筑城墙历时近四年，城门14座，各门均建有楼阁，东为就日门、癸水门、行春门和东江门；南为安远门、通明门和小南门；西为丽泽门、西城门和宝贤门；北为迎恩门、拱辰门、镇岭门和安定门。

桂林老城区出土的元代陶瓷标本以南方窑口龙泉窑、景德镇窑的枢府瓷、元青花、磁州窑和地方窑口为主。

桂林老城区出土的明代陶瓷标本较多，几乎涵盖了整个明代历史，以南方窑口龙泉窑、景德镇窑的青花瓷和地方窑口为主。

桂林老城区出土的清代陶瓷标本以景德镇窑的青花、粉彩和地方窑口为主。

潘宁在讲座的最后提出了下一步桂林陶瓷协会的打算：希望举办“首届桂林陶瓷文化节”，在文化节中邀请全国各地专家进行桂林本土陶瓷文化学术研讨，展示桂林本土陶瓷文化衍生产品，开展桂林陶瓷文化游学活动，让大家充分了解和体验传统陶瓷制作和烧制工艺，产生对陶瓷文化的敬仰，激发大众参与陶艺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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