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美岳王塘

□胡临雪

在一个初秋的傍晚，好友邀我坐汽艇游了一次岳王塘。

岳王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全州县为建水晶岗电站拦湘江筑坝而成的一个面积6000多亩的狭长三江口湖的一部分。湖汇聚了发源越城岭的万乡河、海洋山的湘江、都庞岭的灌江之清波，此三江水源充沛，一年四季湖水丰裕，常有人在湖上游玩。

我是在雷公塔下面的小码头上汽艇的。汽艇在湖面上快速行驶，于是湖面上就犁出了一条凹槽，把湖面硬生生地分开，水波就向艇的两边奔去，但又瞬间，被分开的水波又往回聚拢来，天衣无缝，似一匹硕大的墨绿色的绸缎，被风吹起，一褶接着一褶，追艇而来。

岳王塘的一边是莫家塘、青龙岭等村庄，稻田微黄，柑橘飘香，一派丰收在望的景象；岸的另一边就是镇湘塔，镇湘塔与雷公塔隔湖遥遥相望，有如岳王塘湖的守护神。镇湘塔下的山没有陡峭叠嶂的气势，山上松树青翠，枫叶渐红，黄花零星，尽显柔美之状。

转眼间，汽艇就进入了岳王塘湖面。在入口的湖面有一椭圆形小岛，岛上长有几棵弯弯曲曲的不大的老柳树，柳叶稀稀拉拉的，几株芦苇开始扬花。汽艇过时，惊起了几只山雀，“嘘”的一声飞到对面的山上去了。回头再看小岛，夕阳从老柳树和芦苇间照过来，小岛仿佛成了一幅彩色剪影，又仿佛是一幅水墨画，心中突地涌起了“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豪情。特别是那几株芦苇，更让我有了“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遐想。

汽艇进入岳王塘湖后，速度也就慢下来了。也就是在镇湘塔的对岸，有一水湾，水湾里长有莲藕，莲藕随湖岸绵延而去，有三四亩吧。初秋的莲花或含苞待放，或全屏怒放，或犹抱琵琶；或红或粉或淡白色，在斜阳清照下，呈现出一幅连天荷叶无穷碧的画面。汽艇此时干脆就停在“荷池”边了。在此远望就是群楼林立的桂北新城，华灯已上，看似繁华。“荷池”后边的小村庄，掩隐在树林间，从那楼房里透出些昏黄的亮来，让人想起那位叫“小芳”或是叫“秀秀”的小媳妇，正在忙着做晚餐呢！

夜幕悄悄地笼罩下来了，无风，湖面寂静。此时，好友摆出了菜肴酒水。酒是“湘山”，菜是血鸭，很是地道，却了无情趣。我想要是乘一叶竹筏或是一只有乌篷的木舟，在船头置一古琴，抚琴者是一位银须飘逸的老者或是一位眼生百媚的女子，轻抚一曲高山流水或是春江花月夜。船的另一头，三五好友，把酒临风，不谈政治不谈人生更不谈家长里短，只谈诗情画意，这何尝不是人生一大惬意之事呢？！

夜是有些黑了，湖面还是无风。除了我们喝酒的声音，只听得有不大的鱼跃出湖面戏嬉时打击水面的声音，很轻很轻——— “啵”的一声，湖面又归于寂静。不远处的湖面上，已有一两盏渔灯亮了，虽是电灯操作，也是蒙蒙胧胧。渔舟贴着镇湘塔那边的山脚慢慢划行，生怕惊醒准备入睡的鱼，而渔网却又无声地沉下了水面……

不知何时，我们的汽艇又漂入“荷池”边了，有荷叶伸入到“船”内，仿佛是易安居士那“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了。此时已有江风吹来，空中毫无征兆地有小雨飘落，切切如私语；后又有雨滴砸下，嘈嘈如大弦；顷刻，雨滴落下，有些杂乱，打在荷叶上，就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了。情急之中，就地取材，每人摘下一片荷叶，权当斗笠，雨打在头顶的荷叶上“噼噼啵啵”，倒有了夜雨芭蕉的意境。

为避雨，汽艇快速地驶离了岳王塘，径直回到了雷公塔下的湖面。初秋的雨来得快，停得也快，雨止船停。雷公塔的对面就是繁华的滨江路，那忽而绿忽而红忽而黄的霓虹灯映照在湖面，微风吹皱的水面也时红时绿，显得是那般的迷离；歌厅里也断断续续地飘出“伤不起”抑或是“洗刷刷”那浮躁的歌声，随着微波荡漾在湖面，传递着喧哗的气氛。也许湖水经历了太多，浮世繁华只看在眼里，听在耳边，从未往心里去过。此时，我的心也与这湖水一样，更加寂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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