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井村的莫氏人家

古村寨门

古村寨墙遗址

村中青石小道

古民居

□李芳唐宗全文/摄

国道323线南去，进入平乐县源头镇，距此约18公里处，有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名曰金井村。

为探访金井村，笔者一行跋山涉水，来到这座隐藏在大山中的村落，只见古木参天，沃野千里，一条来自深山老林的金井河绕村蜿蜒而去。“村村通”水泥道把村子分为新、旧两个部分。

沿翠竹掩映的鹅卵石小路而上，绿荫蔽日、青砖黛瓦的老宅民居若隐若现，飞檐翘角，古色古香。

民居老宅，间间都有天井院落，木质结构门窗，雕梁画栋，明清典型的南方三进院落结构。

整座古村，像一个由外而内的五层堡垒。外围用条石砌起围墙，共有五道闸门，村内各家各户道路相连，门户相通，石子小道纵横交错，互相通达，如迷宫，气势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据说，土匪、山贼横行年代，周边“蛮子”想到村中打劫，几次化装潜入村中打探，发现此村固若金汤，若进入定是有来无回，果断放弃打劫念头。

一

65岁的村委老支书莫桂福跟我们谈起了金井村往事。

该村之所以称为金井村，是因为400多年前刚到此定居的村民选址挖井，瞬间出现清泉“井喷异象”——— 两条金黄色大鲤鱼从井底腾空跃出。于是，先民便以这口能挖出金鱼的井，将村庄命为“金井村”。村里莫氏，是唐朝征南将军朝散公后裔。

唐末昭州动乱，公元905年，朝散公奉旨跟随太尉陶英、李梁、翟杰率8万大军南下昭州（今平乐）平乱。大军不费一枪一矢，仅两年，平定动乱。公元907年，因朱温篡唐为梁，无法北返，于是解甲于昭州南木垌——— 今张家、阳安、青龙、桥亭一带的平乐南部区域，朝散公卜居今青龙乡平西村，垦荒屯田，世代繁衍。天长日久，莫氏后裔枝繁叶茂，一部分由平西先后移居到梧州、荔浦、昭平，以及平乐郡塘、莲塘、龙山等自然村。

金井村太始祖福胤公，名法德，明宣德六年通过科考，获得功名，到广东任职，从平西移居广东。福胤公之子庸流公，名宣彰，弘治时武科举人出身，弘治十二年（1499年），参加武试中举人(中式124名进士)任梧州府知事，由广东迁至梧州。至嘉靖年间，昭平大乱，朝廷任命他为兼理军事之职，移居昭平钟山县清塘镇禄庙村。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又调用水产四哨营，今源头古营，殁于营衙。宣彰去世后，其子黄福(生光宇，光乾)于嘉靖末年从钟山县清塘镇禄庙村移居金井村，至今已450多年，繁衍了15代，240户，约1200人。

金井莫氏后裔秉承家风，勤奋好学，成绩裴然。

据金井族谱所记，在明清两代数百年里，邑庠（秀才）6人，郡庠2人，府学武庠生4人，贡生1人，举人1人，进士1人……清代，该村曾创下一辈十八个秀才的佳话。村中一块清代牌匾，记载了莫惠兰考取功名，朝廷赐予其“梧州巡抚”的史实。莫福学，生于道光元年，科试考入邑庠，咸丰同治之乱，身任团务，常私自出资办理公事，也常为乡邻排难解纠纷，人人都佩服。

二

金井村莫氏人家不仅人才辈出，他们一代一代在这里开荒屯田、造宅营、建房屋，居家过日，用勤劳的双手把金井这片荒蛮之地变成了一块富庶一方的产粮区。

92岁的莫推文与我们唠起昔日金井村粮食的富足，脸上流光溢彩。勤劳的老祖宗开源节流，开荒屯田，很快家家拥有良田无数，加上这里特殊的地理环境，种出来的稻米清香无比，声名远播，造就了金井村“稻米之村”美誉，并跃居为平乐南部的产粮区之一。村中产粮最多的大户因人手少，把田转租他人耕种，一年可收租1000担。一般用户500担。当地流传的俗语“用钱到卜岭，吃米到金井”便是有力的佐证。

平乐南部地区传承着一种特殊的“会期”文化，而金井农历正月十五“犁头炮”和六月初六“祈苗节”会期，农耕文化底蕴更为深厚。每年春节过去，正是农民准备春耕播种的季节。正月十五元宵节，也是金井村的“开耕节”。这天，村民在村中三界庙前举行调龙、舞狮、对山歌等各种各样的开耕活动。抢花炮便是其中一种，而金井的花炮就叫“犁头炮”，意指开春在即，抢了花炮，即是一年中抢了头彩，预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人们很重视这“犁头炮”，活动结束后，抢得头彩的赢家要拿着花炮回家，之后，初一、十五都得进香供奉。一年或三年后，要举行盛大的还炮仪式，吹吹打打，场面异常庄重和热烈。农历六月初六，是莫姓始祖朝散公生辰纪念日，也是金井村“祈苗节”庙会日。这天，家家杀鸡宰鸭祭天地、灵神、拜祖先。村民敲锣打鼓，调龙、舞狮来到三界庙，焚香祭拜，之后，用轿子“请”出三界老爷到田垌巡游，祈求其庇佑田里禾苗无虫无灾，确保一年好收成。

有了会期，就有了丰富多彩的文化娱乐活动以及多才多艺的民间艺人。莫秀芬今年76岁，是金井村最有名的道法高深者，只要听过他唱的道歌，内行人都认可他是行家里手。我们一致邀他演唱正月十五“开耕节”、六月六“祈苗节”中的请龙仪式，他也不推辞，亮开嗓子唱了起来:

开坛使者立坛行，道歌坛上说坛行，

师不到坛行不降，师若到来神降临，

手拿白旗旗上照，一旗照出十旗行，

……

莫秀芬的道歌，字正腔圆，收放自如。十里八乡的会期，只要有道士这一行当，人们都来请他去表演。

山歌是中国民间群众文化之一，是人们在行路、砍柴、放牧、割草或民间会期上自娱自乐而唱的节奏自由、旋律悠悠、词句优美的民歌。金井莫氏人家与本地土著民众在生产、生活中长期交流、融合，学会了唱山歌，并流传至今。莫推文是人们公认的“山歌记事本”。提起莫推文唱山歌，当地人无不交口称赞。莫推文没有读过诗书，但记性好，他唱的山歌都是由先辈们口口相传，或田间地头劳作中听来牢记于心的。他唱的山歌有苦歌也有情歌———

讲起苦，讲起苦情你就知，

白日无衣穿烂网，夜晚无被盖簑衣。

……

天上起云云起斑，妹你穿红又穿蓝，

情哥穿旧又穿烂，哪敢同妹讲笑玩。

……

夕阳含山，那清清的泉水，那香喷喷的米饭，那优美动人的山歌，那古色古香的山寨，那源远流长的会期文化，令人流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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