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人尧山行

桂林皇家山陈玉巧提供

文化人在尧山

□黄伟林

《文化人在尧山》这张照片原来有个文字说明：由陈此生招聘来桂从事抗战文化宣传的第一批文化人（广西省立师专教师）。

我请广西师范大学宣传部的谢婷婷老师告诉我这张照片都有些什么人物，她的回复是：后排右1为李勉学，右2为廖必光，右3为陈望道，后排左3为熊得山，左4为邓初民；前排右1为宾书德（李勉学之夫，时任师专文书股长），右2为千家驹。1936年3月18日尧山行。

陈望道、邓初民、熊得山、廖必光都曾在广西省立师范专科学校任教。他们都是中国现代重要的社会科学家，1949年以后，陈望道曾任复旦大学校长，邓初民曾任山西大学校长，廖必光曾任华南师范学院中文系主任。

照片中最著名的人物当然是陈望道。

1935年，陈望道应当时广西师专教务长陈此生之聘千里迢迢从上海到广西师专任教。陈望道到广西师专任教，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来一个团队。这个团队中的人物也颇著名，如夏征农、杨潮、祝秀侠等，他们皆毕业于复旦大学、上海交通大学等名校，其中陈望道、祝秀侠已经是复旦大学的教师。他们从上海这个中国新文化运动的发源地来到地处偏僻的广西，立刻给广西带来了一股新文化的空气。

这所谓新文化的空气，当指陈望道等人在桂林发动的建剧团、演话剧、办刊物、出壁报、倡白话等新文化活动。

陈望道是《共产党宣言》第一个中文全译本的译者。邓明以的《陈望道传》讲述了陈望道当年翻译《共产党宣言》的故事：

陈望道的译书工作是在分水塘家乡宅旁的一间柴屋里进行的。当时的工作条件十分艰苦，柴屋因经年失修破陋不堪。山区农村的早春天气还相当寒冷，尤其是到了夜晚，刺骨的寒风会不时透过四壁漏墙向他阵阵袭来，冻得他手足发麻。柴屋里只安置了几件简单的用具，一块铺板和两条长凳,既当书桌又当床。为了专心致志地译书，就连一日三餐和茶水等也常常是母亲亲自给他送过来的。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伴随着他送走了无数个漫长的寒夜，迎来了黎明前绚丽的曙光。母亲见他日以继夜地埋头工作，身躯渐见消瘦，心疼得什么似的，特地设法弄来些糯米给包了几个粽子，让他补一补身子。当地盛产红糖，母亲将棕子端至柴屋时还随带送上一碟子红糖。稍待片刻，母亲在屋外高声问他，是否还需添些红糖时，他连连回答说：“够甜够甜了。”一会儿母亲进来收拾碗碟，只见他吃了满嘴的墨汁，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他只顾全神贯注地译作，竟全然不知蘸了墨汁在吃粽子呢！当母亲点穿了这里的缘由时，他也不好意思地吃吃笑了起来。这个蘸墨汁吃粽子的小故事，至今还在分水塘乡村间传颂着哩！

这个故事近年来演绎成“真理的味道是甜的”而广为流传。

这张照片记录的不是陈望道翻译《共产党宣言》的故事，而是陈望道与广西师专以及其他桂林文化人游览尧山的合影。

尧山主峰海拔909.3米，相对高度760米，是桂林市区最高最大的山。桂林绝大多数都是石山，只有极少数土山，尧山是其中之一。除了是桂林最高最大的土山之外，尧山还是明代靖江王陵所在地，有明代靖江王墓葬300多座。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研究生陈玉巧从玛利诺会档案库获取一张题为《桂林皇家山》的照片，所谓桂林皇家山，当指尧山。尧山被称为皇家山，自然是因为靖江王陵在那儿的缘故。

从照片上看，尧山银装素裹，白雪皑皑，正应了桂林老八景中的“尧山冬雪”这一景。我看过不少尧山冬雪的照片，多数是山顶积雪，或者积雪至山腰。像这样整个尧山完全被冬雪覆盖的景象，我是第一次见到。尤其是照片中还有河流、草树、田野，那种冬天里的生机勃勃，令人感动。

根据谢婷婷的回复，陈望道一行人游览尧山的时间，是1936年3月18日。3月的桂林已是鲜花盛开的季节，从照片可以看到，陈望道等人是在盛开的鲜花前合影，这是什么花呢？应该是杜鹃花，因为正值杜鹃花开的季节，也因为尧山多杜鹃花。

谢婷婷认为这张照片摄于1936年3月18日，我感觉可能有误。阅读千家驹《在桂林的八年》一文，可知千家驹是1937年1月从武汉到桂林就任广西大学经济系教授的。也就是说，1936年千家驹并不在桂林。千家驹在文中说：

广西大学（简称“西大”）是省立大学，设在桂林，校长由黄旭初兼任，实际负责的是秘书长朱佛定。朱是留法学生，一个典型的官僚政客。当时西大网罗一部分进步教授，如陈望道、邓初民、施复亮、熊得山等等。我去时施复亮已被排挤走了，陈、邓、熊仍在西大任教，处境颇为孤立。

根据千家驹的回忆，在桂林期间，他与陈望道、邓初民、熊得山等人较为接近。这几个人物都在照片当中，他们结伴同游尧山，是很自然的事情。

千家驹1937年1月到桂林，根据《陈望道先生生平年表》，可知陈望道1937年7月离开桂林，因此，陈望道、千家驹游尧山的时间应该是1937年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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