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想当好一个伶人 读《欧阳予倩：传奇时代的传奇伶人》■汆 汆

戏剧大师欧阳予倩，一生编、导、演剧目总计157部，其中话剧剧目101部、京剧剧目29部。从1907年加入春柳社第一次上台饰演话剧《黑奴吁天录》中的角色，至1962年寿终，平均每年编、导、演剧目近3部。欧阳予倩自谦“只想当好一个伶人”。他并非“科班”出身，十八班武艺全是多个老师传授、东拼西凑的结果；他的京剧旦角水准可与梅兰芳相抗衡，有“北梅南欧”之誉，并因南通首次同台献艺而轰动一时；他在传统京剧、粤剧、桂剧改良方面做过许多有益的探索；他对戏剧人才培养模式大胆改革，力推美育，为近代戏剧人才培养奠定了重要基础……

今年是欧阳予倩诞辰130周年，本书是以欧阳予倩为题材的长篇历史传记小说。历史传记小说优点在于故事性强，容易引人入胜。优点往往也是缺点，如考虑到读者阅读习惯，常常因为过于强调故事性而割舍一些极具价值但干巴枯燥的史料，同时常常会对个人感情渲染有加，这从本书中对欧阳予倩与发妻刘韵秋结合，以及东渡日本与异国女子艾川友子结拜兄妹的大量书写中可见一斑。

粗略统计，本书出场的有名有姓人物不下百人，包括谭嗣同、唐才常、焦达峰、李叔同、梅兰芳、田汉、马君武等诸多名人，涉及地点包括湖南、北京、长沙、上海、汉口、香港、广州、桂林、日本等数十个；每个人物的故事有头有尾，凡此种种，足见史料搜集所耗工夫。

本书在序言中指出，欧阳予倩的经历，“预示着中国一个传奇的时代，真正现代的文艺复兴时代——现代的思想、现代的人格、现代的品性、现代的艺术、现代的审美开始了”。

欧阳予倩在戏剧道路上好像“贵人”连连，实则是他热爱戏剧的结果。自踏上戏剧之路起，他便面临收入微薄、生活贫困、甚至不得不带领家人躲避战乱的窘境。但他不管不顾，依然坚守自己的戏剧理念，坚决反对唱堂会，坚决反对一些戏剧班子为逐利而迎合低级趣味，坚持艺术至上，大力推崇戏剧审美文化，坚持认为戏剧应该给观众带来美的享受……所有的反对与坚持，倘若没有强烈的热爱，怎会一次次将诱惑拒之门外？

本书所描绘的欧阳予倩永远充满活力，同时也很感性。虽然偶尔流露避世情绪，但总是又很快重新找到出发点。困难就像是他戏剧事业的磨刀石。早年如果说还有官宦世家这个强大的身份背景做“后援”，那么随着置身仕途的祖父的去世，以及外公的去职，欧阳予倩在所选择的道路上只能“踽踽独行”；更主要的是，他从长辈那里得到的除了反对还是反对。很难想象，在那个具有浓厚儒家传统的家庭里，欧阳予倩对戏剧能够执著坚守，始终如一。

著名戏剧作家夏衍称“欧阳予倩是真正的中国现代戏剧的开山祖”。这显然是对欧阳予倩在戏剧艺术上努力探索的大力褒扬。透过本书打造的欧阳予倩人物形象，读者可以看到主人公这样一条清晰的事业脉络：他从喜爱唱戏出发，再到拥抱话剧、电影等艺术，再到融编、导、演为一体，并涉足电影业，再到打造当时最先进的舞台，创办戏剧学校、培养戏剧人才，再到克服重重困难，在桂林举办曾经轰动一时的西南八省戏剧联展……从演戏到“育戏”，从审美到美育，这既是欧阳予倩个人成长的路线图，同时也是他对戏剧认知逐渐升华的结果。

在谈到对戏剧的认识时，欧阳予倩指出：“剧场是对社会大众进行美育教育的场所，它的作用如同教学一般，因此都有良好的管理，社会大众进剧场看戏，他们的心理如同走进神圣的教堂一般。剧场也是在用真诚和高贵的剧目洗涤人们的心灵。”不难看出，在历经数十年的戏剧生涯后，欧阳予倩已经从当初的懵懂表演者，成长为后来的文化推广者、艺术探索者。

回顾欧阳予倩的一生，似乎很平淡，这种平淡体现在他“只想当好一个伶人”。欧阳予倩的一生其实也很精彩，这种精彩突出表现在，即便在混乱年代，他依然能够坚守自己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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