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呼伦贝尔莫道嘎小镇时,已是晚上7点。9月的北方,仿佛已是江南的冬天,瓢泼大雨气势汹汹,温度急剧下降。
到酒店放好行李,方便面已经不能安慰我们空虚又清冷的胃,想吃咕噜咕噜翻腾着热气的铁锅炖。撑着雨伞,深一脚浅一脚探索着一个又一个的大水坑,我们组团出去觅食。
8位团友,来自天南地北,凑成一桌,点了一个鱼锅。老板娘在超大的铁锅中,放好土豆、茄子、白菜和粉条,再摆放好五六条刚刚宰杀的不同品种的鱼,倒上准备好的一盆通红通红的调料,铁锅底下生起柴火,开炖。
不一会儿,烟雾缭绕,饥寒交迫的几个人虽被熏得咳起来了,却都紧紧盯着大铁锅,每次老板娘过来掀开盖子,每个人都眼里冒光,急急地问:好了吗?可以吃了吗?老板娘笃定地摇头:不要急,要炖入味了才好吃。
过一会儿,老板娘又来掀盖子,这回肯定可以吃了吧?没有!只见她在炖得汩汩冒泡的锅子里又加了肋排和豆腐。
说说笑笑间,老板娘终于又来了,这次她拿来一个蒸架。
把蒸架放在鱼和排骨上面,扔了十来个花卷,说:再等8分钟,就可以吃了!早一分钟都不可以!
这8分钟,我是在心里默默数数熬过去的。掀开盖子,8双筷子齐刷刷伸向铁锅。花卷放在汤汁里蘸一蘸,仰起脸张大嘴呈45度角咬一口,鱼肉鲜嫩,土豆绵软,排骨筋道,还有白菜豆腐粉条,全部饱满地吸收了汤汁的味道,最爱吃的是锅底的茄子,炖得熟烂,味道浓郁,我从来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茄子。那一刻,味蕾带来的满足感超越了一切。
后来去广州旅行,连续四天,我们都在同一家老字号粤菜馆饮早茶,把菜单上推荐的早茶品种一一尝遍。那天,我们刚从一家百年甜品店喝完糖水出来,马路对面一家小店的招牌“银记肠粉”四字映入眼帘,想起这店名是广州朋友竭力推荐品尝的一家特色店,这冥冥之中的偶遇仿佛天意,我们当即推门而入。
是一家老店,肠粉的品种繁多,有花生酱肠粉、肉蛋肠粉、虾仁肠粉、素肠粉…… 我们分别点了三丝肠粉和虾仁肠粉,粉粉嫩嫩的肠粉装在长条形的餐具上,肠衣晶莹剔透,洁白温润,裹在肠衣里的虾仁鼓鼓囊囊,若隐若现。浇一勺色如琥珀,清香透亮的酱油,试探地咬一口,肠衣细腻柔滑Q弹筋道,蘸了酱油的虾仁滋味浓郁,妙不可言。它完全颠覆了记忆中的肠粉味道。原来,曾经吃过的是假肠粉。
为什么我们热爱旅行?除了让平凡的自己从日常琐事中短暂脱离,去看星辰大海,感受各个旅行地的风土人情,还有不可否认的一点,是探寻美食。尽管现在想吃什么都能网购,但网购的食物味道,却总差强人意。白先勇在小说《花桥荣记》里写过:离开了桂林,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马肉米粉,出了桂林城,米粉味道就不一样了。
毕竟,美食的做法可以复制,但美食自带的家乡属性和地域特征,食物背后的文化习俗,食材的原产地品质,独有的密制配方,甚至是店铺和周遭的环境,旅行时的际遇氛围和心情,都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人生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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