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关于月饼的往事

■老鱼

流年如诗，总有一些难忘的经历时不时在心头漾起层层涟漪，有些远去的故事，经过岁月的沉淀，变得更加撩人心弦，沁人肺腑。随着秋风渐起，中秋将临，一些与月饼有关的往事，就又悄悄地袭上了心头。

说起来那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那年我大概还不到十岁。中秋的前两天，父亲买回一包月饼，是用浅黄色的油纸包着的，面上还盖有一张红纸，用细麻绳捆着———这是当年月饼的标准的包装方式。尽管我和弟妹们对那包隔着纸就闻得到香味的月饼垂涎欲滴，但父母亲还是严肃地宣布，必须等到中秋节晚上月亮升起后才能吃！于是，那两天只能在盼吃月饼的煎熬中度过。好不容易盼到中秋节的晚上，晚饭过后，兄妹几人就搬着小凳坐在院子里盼着月亮的升起。当那一轮圆圆的银盘似的月亮慢腾腾地从邻家柚子树的顶端冒出头时，我们几兄妹的幸福时刻到了。母亲把纸包打开，里面有四个月饼，两个五仁月饼，两个豆沙月饼。母亲把那两个五仁月饼切开，我们兄妹一人半个；父亲和母亲则只分吃了一个豆沙月饼。还剩下的一个月饼，母亲依然用油纸包好，放进石灰缸（那年头还没有冰箱，一般老百姓家中都备有一个大缸，缸内放石灰，石灰上隔几层报纸或草纸，把需要防腐的东西放入缸中），说谁表现得好就给谁吃。这一诱人的条件导致第二天我们几兄妹表现都很乖，于是每人都分得了一小块月饼，皆大欢喜。那时候虽然物资匮乏，但那些浓浓的亲情和愉快的场景依然让人怀念至今。

最辛苦的一次吃月饼的往事，还是上山下乡后第一个中秋节，我们一批桂林知青远离家乡，在一个大山里的林场里挖山种树。第一次不和家人在一起过中秋，但月饼还是要有的。大山里没有月饼卖，我们几个特别嘴馋的、大概是现在可称为“超级吃货”的知青，星期日步行二十多里山路，到山下圩镇的供销社买月饼。先买了一个分着品尝，那月饼是当地人用土法制作的，皮厚且硬，馅也干枯无油，那口感实在不敢恭维，然而我们辛苦跋涉是专为它而来，绝不能空手而归，所以一人还是买了两个，带回山里，留着到了中秋节才舍得吃呢。

多年后，我在桂林市一所职业学校任职，学校的烹饪专业白案面点制作课就有月饼制作这一教学内容，让我有机会了解了月饼制作的全过程。原来做月饼还真不简单，糖浆要提前一个月熬制，然后是各种馅心的配制，再后是用饼模打成型，最后是烤箱烤制。做好后还要放几天，等里面的油浸出来（这个过程叫“回油”）才好吃。整个制作过程必须步步精心，一个步骤出了差错，就会影响到月饼的质量。

制作月饼的课程总是安排在每年的中秋节前，那些作为教学成果的月饼，本校教职工都可买来品尝。由于学校做的月饼货真料实，又不放防腐剂，特别受教职工们欢迎。学校有个叫二宫的日本外教，对做月饼特别感兴趣，提出要跟着烹饪专业的学生一起学做月饼。学校同意后，她只要一有时间，便跑到烹饪专业的制饼教室学做月饼，极其认真，还说要把这技术带回日本去呢。

时至今日，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对食物的品质要求也严格了，月饼作为一种高热高糖高油的食品受欢迎的程度远不如过去。但每逢中秋节，全家团聚吃月饼还是很多家庭绕不过的程序，传统习俗的力量总是那么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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