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男人一样地活着,用外婆遗传给她的勤劳,背柴、挑担、喂猪、犁地、栽秧、打谷、做饭。就连一直被男人牵着鼻子走的老水牛,也不敢回头质疑母亲的身份。抬、担、挑、扛、打、割、磨、推,十八般武艺,母亲没有一样不精的。为了一家人的生活,母亲常常把黑夜熬成白天,把苦难熬成汗水和泪水,把自己熬成一罐苦药。劳动就是母亲的宗教,勤劳就是她一生的信仰,相夫教子就是她一生的轨迹。然而,如此健壮的母亲还是不顾我们的强留,永远地走了。
母亲得了肝硬化,按医生的“判决”,最多还能活半年,可母亲奇迹般地多活了两年。两年,母亲没少遭罪。我目睹母亲肝昏迷后与死神胡言乱语的对话,目睹母亲肝昏迷后忘记自己的名字、性别和家人,目睹母亲肝昏迷后把热情的医生护士当成催命鬼的撕扯,目睹母亲与死神抗争后转危为安。
桂林市人民医院消化内科的医生护士都熟悉母亲,母亲是消化内科“资深常客”。母亲每一回住院,家人都会接到数张“病危通知书”,那一刻,我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在颤抖。两年多时间,我不知道母亲的生命是如何延续下来的。除了母亲的坚强,除了医生高超精湛的医术,还有一点不可忽略———每次住院,母亲都要频繁地输血。母亲几乎完全硬化的肝脏需要新鲜血液“喂养”。两年多时间,是那些不知道名字的无偿献血者的鲜血延续了母亲的生命,是那些殷红的鲜血成全了我们一窝儿女的孝道,是那些充满爱心的血液在两年多时间里一直为母亲的生命保驾护航。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母亲走了,可她体内还留着别人的血。是啊!偌大个中国,每天有多少人要死去,每天又有多少人因得到及时输血从死亡边缘活过来?母亲就是其中的一个受益者。尽管母亲走了,可那些无偿把血液献给母亲的人,还没有得到一声谢谢。作为女儿,我们要替母亲表达这份感恩与谢意!
心动还得行动。母亲走后的几年间,哥哥嫂子妻子和我几乎每年都会积极参与单位动员组织的无偿献血活动。如今,哥哥和妻子已无偿献血1800多毫升,我和嫂子的无偿献血量也达到了1200多毫升。
红色的“献血证”,是我们对远去天国的母亲继续尽孝的方式,更是我们代替母亲向那些曾经用献血延长母亲生命的无偿献血者善举的回报。相信天国的母亲也会为我们这些儿女的善举点赞。
血液,生命的源泉。无偿献血,为别人,也为自己,是生命的接力,功德无量。参与无偿献血,就是为别人和自己的生命保驾护航,储存善行,再造生命。
(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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