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人和被养都是痛

讲述人：如冰（化名）女33岁

自由职业籍贯桂林

文字整理：今报记者韦黎

人这一生，独立何其重要。我尝过辛苦，也尝过唾手可得的依附，角色转变了两回，每次都落得心伤。

1

养了一个小白脸

认识苏洋那天，我刚升职。

和一干同事喝完庆祝酒，我又独自一人去吃宵夜。我点的东西不多，上菜时店里的服务员端上的东西却堆满了盘子。我盯着眉清目秀的服务员笑道：“你偷偷给我加料呀？”服务员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叫苏洋，今年25岁。”我也伸出手自我介绍。当时，我已经年满26岁。

那是苏洋最后一天在店里上班。加料的宵夜也有他的份，他想坐下来和我一起吃。我微醺，欣然答应。

“这么多客人里面你最特别。”苏洋直言。我呵呵一笑，问道：“我又不是大美女，有什么特别？”他笑着回答，说我的脸上满是喜悦，肯定是爱情甜蜜、事业顺利，这样的女人自带光芒。

苏洋主动提到了爱情。我不想隐瞒他：“我还单身。”苏洋乐了，掩饰不住内心的欣喜。他低头默默吃东西，好像在盘算着什么，我也借机仔细观察了他。苏洋长得很养眼，让人百看不厌。见我一直盯着他，苏洋害羞了。他突然问：“我做你男朋友吧！这样我们可以天天互看。”我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但是这么主动、可爱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我心动了。

我和苏洋很快成为男女朋友。

我想利用自己的人脉给他找工作，他一口回绝，说想靠自己的能力，不想靠我。苏洋这么有骨气，我心生敬佩。但他只坚持了两个月，两个月内，他非但没有找到工作，连骨气也没了。

苏洋彻底不想工作了，他的积蓄已经花光，我们的所有开支花的都是我的钱。如果他能把家里收拾好，能煮饭做菜，把我照顾好，就算他不工作我也勉强可以接受。可他的“贤惠”只维持了很短一段时间，很快，他就不再下厨，我下班回到家中，只能跟着他一起吃外卖。这样的日子让人很腻烦。

有一次我出差回到家，身体累到不行。回家前，我早早就通知苏洋买菜做饭等我。可是进门时，饭桌上没有饭菜，只看到他坐在电脑前玩游戏。我心中的怒火立马燃了起来。见我回家，苏洋嬉皮笑脸地冲过来跟我亲热。他实在太会处理男女关系了。他一主动亲热，我的心马上软了，他不工作、不做家务的缺点全被抛在了脑后。苏洋就是这么有办法，把我抓得牢牢的。

我和苏洋的状态是我养他。坊间有一个词专门形容他这样的人，叫“小白脸”。苏洋长相俊美，皮肤又白，小白脸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偶尔开玩笑，我会这么叫逗他玩，他一点也不介意。直到有一天，外人也叫他小白脸，而且是当着我的面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叫，我受不了了。

我和苏洋大吵了一架，逼他出去找工作。时隔两年，苏洋早就不适应职场，每天晚睡晚起，生活过得很不规律。突然让他出去工作，他很为难，极其不乐意。我怒吼道：“你以后想不想娶我？你现在连基本收入都没有，你觉得我家人会接受你吗？”我以为苏洋会被我的话所刺激，从此奋发向上。谁知他丝毫不知羞耻，还说以后我们迟早会要孩子，两家长辈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他在家里照顾孩子，这也是工作：“你晓得现在请保姆有几贵吗？好几千块钱呢。我在家带孩子，相当于每个月挣几千元，比出去打工还挣得多。”苏洋的道理总是一套一套的。

苏洋的话暂时把我敷衍过去了，但我心里已经长刺，我很笃定：如果苏洋还是这副模样，我们的感情不会长远。这么想后，我越看苏洋越不顺眼。有一次吵架吵得挺厉害的，我收拾他的行李，把他赶出了家门。他坐在门前的阶梯上，一坐就是一整夜。第二天我出门上班，看到他憔悴的样子，心一下又软了。

我想看看他能不能坐到我下班回家。如我所料，下班回家时，他依然坐在那里。我打开门，把他叫了进去。一进门，他就单膝跪在我的面前，请求我原谅他。他这一跪，把我对他最后的一丝爱给跪没了。一个男人遇事这么没有骨气，这样的男人不适合我，给不了我幸福，必须分手。

2

对老男人心动

明明养了一个小白脸两年之久，分手时却要给他1万元分手费。苏洋不是本地人，他没有一分积蓄，如果我不给他钱安置生活，他肯定要流落街头。我们毕竟爱过一场，我不想见到他如此落魄。

和苏洋彻底断绝关系后，我恢复了自由之身。单身的感觉真好，自己挣多少花多少，不用看别人的脸色，更不用顾及别人的感受，生活自由自在。我太迷恋这种感觉了，以致于苏洋频求复合，我每次都冰冷地拒绝。一年后，他终于放弃了，找了另一个女孩。

我无心恋爱，有人却盯上了我。

他是我的客户，我们在工作上常有往来。他说，每次见到我，都觉得我工作很辛苦，他非常心疼我。起初，我对他的关心并不在意，相处久了，终于看出他对我的心思。有一次应酬完送我回家，他直言要养我，让我今后不用再这么辛苦地工作。看他如此用情，我差点就松口答应了。

他叫健华。

他的经济实力明摆着，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确实有实力养我，可是，我需要人养吗？我曾养了苏洋两年，对好吃懒做的人已经极其厌恶，更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如今健华却在诱惑我，让我放弃一切，只做他的女人，当然，不是做他的小三。他离过一次婚，之后再也没有结婚。我跟他，是做他的女朋友。只不过，我这个女朋友不用工作。

我既心动又犹豫，迟迟没有答复他。

一天，我陪领导去应酬客户。客户见到我，两眼都看呆了，直夸我漂亮又有气质。这样的客户我见多了，他们说的多是奉承话，听听就好。可是其中一个客户居然大胆到对我下手，唱歌的时候不时搂我的肩膀，还几度和我脸贴着脸，弄得我恶心至极。领导看出了我的不悦，叫来一个男同事帮我解围。但我一直犯恶心，之后的应酬再也没办法继续下去了。也许是得了心病，那天过后，只要再有应酬，我都想办法拒绝，即使去了也是处处小心，像极了受惊的小鸟。得知我恐惧应酬，领导不知所措。他找了一个人来安慰我，这个人不是别人，偏偏就是许久不见的健华。

一见面，健华就说我瘦了，憔悴了，还说我这段时间肯定瘦了10斤。他的眼睛真厉害，那天出门前，我真的称了一下体重，整整瘦了10斤。我和健华终于打开了话匣子，聊了很多贴心话。

在职场打拼，我已经习惯辛苦，可是健华看不得我辛苦。他很关心我的工作，经常问我吃饭没有、睡得好不好。他已经年近五旬，但追求女人的手段一点都不老土，不但经常带我去有格调的餐厅吃饭，还买网红饮料店的甜品送到我上班的地方。总之，他想尽一切办法讨我欢心。

我对这个男人越来越喜欢。不过有件事我们存在很大分歧。即使在一起，我依然想工作。健华却竭力反对，说他完全可以养活自己的女人，不需要她在外面打拼，如果我做了他的女人，就必须辞职。

3

他移情别恋了

花开花落。

我和健华交流了一年时间，始终没有确定恋人关系。我有过几次失败的恋情，并不着急马上开始，我还想再过一段自由的生活。可是健华已经按捺不住了，他让我在工作和他之间作出选择。

健华明明知道我对他已经有一定的感情，现在让我做这样的决定，分明是在逼我。为了躲避他，我恳请领导让我出差几天。没想到，健华居然跑到我出差的城市，对我展开猛烈的攻势。我们的恋情在异地开花了。出差回到柳州，我向领导递交了辞呈。

我住进了健华的大房子，里边家具基本齐全，只缺少一些装饰品。健华递给我一张银行卡，让我去买装饰品。第二天，我到柜员机查了一下卡里的金额，数额很大，这哪是买装饰品的钱，比我一年的收入还高！我提出质疑，健华拉着我的手，深情地说：“这是你上半年的零花钱。钱花完了你跟我说，我再打进去。”

以前和苏洋在一起，我无法体会他的感受，无法知晓衣食无忧、不用工作是什么滋味，现在我体会到了。这种感觉很爽，却有些空虚，不够踏实。

我们同居了很长一段时间，健华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无微不至，他虽然工作很忙，但从不懈怠对我的呵护。我想到了结婚。

我几次三番向健华提结婚的事。一开始他跟我打趣，说我那么喜欢自由，真的甘心被一纸婚书束缚？我回答他：“我愿意。”而他却不乐意。他说自己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不想再轻易踏进围城，他会永远对我好，但暂时给不了我婚姻。

为了结婚的事，我们没少吵架，但始终吵不出个结果。我发现每次吵完架，健华给我的零花钱都会增多。我打趣道：“早晓得我就多吵几次了，越吵零花钱越多。”

还有几天就是我们在一起4周年纪念日。我忘不了这个日子，却不确定健华是否记得。一天，我把一张写着纪念日的照片悄悄地塞进健华的公文包，就在这时，我看到他的包里有个首饰盒。

我欣喜若狂，猜想这是他为我准备的纪念日礼物。万万没想到，健华根本不记得我们的纪念日，更没有把礼物给我。我等了一个多月，再也没有见过那个首饰盒。我不由得怀疑，他有新欢了。

健华承认他移情别恋了，他让我自己选择，是继续在一起尝试挽回他，还是离开。无论我做什么选择，他都尊重我，更不会收回他给我的银行卡，还会继续往卡里打钱。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我史无前例地清醒。我明白，我和健华的感情已经结束，再无修复的可能，我必须离开。我选择暂时拿走银行卡，把里面的现有余额花光，然后再把卡还给他。因为，这是他欠我的。

数年前，我让苏洋搬走；数年后，我搬出了健华的大房子。无论是养人还是被人养，结局都是痛。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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