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珺
刚参加工作时,我在一所学校当老师。学校对面,是一溜儿砖木架构的低矮房子。那儿有一个门脸不大的杂货店,凹缩在低矮的房子中间,毫不显眼。我每天上下班从那过,经常到那买烟、肥皂、洗衣粉等日用品,便与卖东西的李大娘熟悉了。李大娘60多岁,细眉善目,与人说话,总是笑眯眯的,和蔼可亲。她有个儿子,年纪与我差不多大,时不时地也帮着她卖东西。李大娘叫他“弟弟”,我与他相熟后,便也这样称呼他。那杂货店面积不大,但店里面品类不少,店铺又临街,因之生意颇为繁盛。
我那时因刚参加工作,工资低,经常到了月底,还差好几天发工资,就把钱花了个尽罄,两手空空了。好在发工资时已经预先买好了一个月的饭菜票,不至于饿肚子,但香烟一类的零用品,却无钱购买了。每月月底的那些天,过得实在煎熬。也就是在日子难熬的一个黄昏,我下了班,站在李大娘的杂货店里,身子倚在玻璃柜上,和她有一搭无一搭地说话,两眼不时看着玻璃柜里面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香烟,馋涎欲滴。在夕照里,走来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显然与李大娘很熟。他对李大娘大声道,来两瓶桂林三花。李大娘从墙柜上拿下来两瓶三花酒,递到汉子手中。汉子拿了酒,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走了几步,才回过头来说,老规矩,记账。就见李大娘早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学生用的练习簿,在上面一笔一划地记了起来。我斜眼一看,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地记了一页了。显然,有不少人和我一样,到了月底,捉襟见肘,便在这儿买东西记账。我看着李大娘,心里想,还可以赊账的呀。我嘴唇无声地翕动着,想和她赊几包香烟,但是又怕她看不起我,毕竟,我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子啊。当我实在忍不住,吞吞吐吐、期期艾艾地挑明我的意思时,李大娘一句话没说,爽快地点头答应了。正在此时,弟弟也走了过来。他了解到我的情况后,先递给我一颗烟,然后从柜子里拿了几包烟给我。我当时心里一阵感动。要知道,我只不过是他们这儿的顾客,萍水相逢,并不知根知底,他们能够这样信任我,是把我当做自己人呢。打那以后,我在月底的日子也是阳光灿烂,好过多了。没钱怕什么,我可以到这儿来赊账。我赊的东西,从烟蔓延到肥皂、洗衣粉等一切东西,不一而足,缺什么赊什么,好像这是我家开设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仓库。
有一件事,让我们的关系更近了一层。那天发完工资后,我到食堂买好了一个月的饭菜票,到电影院看才上映的电影《少林寺》。看完电影出来,已是凌晨,想到旁边的冰室喝冰水。一摸口袋,糟了!钱不见了。我翻遍了所有口袋,都没找到钱。那可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啊!第二天,我到杂货店里,垂头丧气地跟他们说起我倒霉的遭遇,大骂“三只手”丧尽天良。李大娘同情地看着我,对我说,这个月,你缺什么尽管来拿行了。弟弟也在一旁不住地安慰我。那个月,我除了一日三餐之外,其余的生活用品,全是他们这个店给赊账解决的。我到店里去,就像在家里一样随便,时不时地还在他们店里蹭顿饭吃。
赊账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左右。后来我加工资了,手头没那么拮据了,就不赊账了,但我还是不时到店里买东西,与他们聊家常。久了不见他们,心里就有一种念想。我不会忘记李大娘和弟弟,是他们在我最艰难的窘境中助我渡过了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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