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札记
黄明海
早前,我在一家客栈看到过《漓江边》的打样本。封面以空白延展空间,有鱼儿和鹅卵石。简单的几笔蓝线,勾勒水中动态。远古的桂林正是一片海,穿梭其中的人们像一条又一条的小鱼,把自己的时光寄放在这里。作者从大千世界中扯出几绺世情,描画出漓江边的慢生活。
后来,我拿到出版社送来的新鲜出炉的《漓江边》,再次读起来。与上次匆忙一瞥不同,这次我几乎都选择夜读,也许这样才能让自己静下心来阅读。我也一样喜欢深入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去感受其独特的味道,同样喜欢看着“里面摆着一排排的长条凳,门上的绿漆已经斑驳灰暗,墙上的白灰也已经些许脱落”的场景,同样喜欢看“西边大片荒地上已经长起半人高的艾蒿”的画面,诸如此类民间的、生活的、真实的景象。
作者的行文平实,他笔下的人、事、物,跃然于纸,如在眼前,让读者看到生活不同方面的可能性。灵剑溪边拔罐的老王、卖粗布的会设计的小伙子、两次遇见的德国大男孩、在山道上长年累月打扫的中年妇人、行走在林海中采桑葚的老人、修车师傅老景……哪怕是把书合上很久,这些人物形象在脑海中都挥之不去。
读《六合路》这篇文章之前,我到过灵剑溪边。读大学时,我曾经去寻访过那里的寺庙。进入六合菜市旁边的小道,浓重的草药味扑面而来,路两旁清一色卖各种中草药的,店家、摊主们竞相吆喝。溪水边,各种角儿们丝毫不减兴致,唱着这一带的地方戏。山崖下的树边,自行车按着性子摆放着,理发的,刮痧的,拔火罐的,拉眉线的各行其是,互不干扰。山洞里,老人们穿着背心,摇着参差不齐的蒲扇,三五成群在打着牌,不时把头伸出来,打量着外面一番。在转头的瞬间,我看到寺庙的红墙,它像是镶嵌在山岩中。在《漓江边》,作者这样写道:“这样的景致在桂林也算平常。不平常的是这样景致下的群落:村民、市民、僧侣各色人等乐在其中,小吃食铺、草医摊点、茶棚牌档拥挤其间——数十米之隔,与建干路的都市繁华恍若隔了半个多世纪。”寺庙清净,商肆嘈杂,矛盾对立,虚实交织。一路散发着草木灰味道的空气,它是寻味老桂林市井气息的入口。
作者也有率性之举,在山崖间攀爬,只为感受沿途的美好和细微的感动。灵剑溪边,写着“静江府大都督”的岩石下,作者喜欢这里简陋的理发摊,体验“与世疏离的决然”。作者还心仪这里的拔罐:游泳过后,只消一拔,身心便觉舒畅。末了,觉得“肚子空了,花三两块钱就能叫路边的米粉担子、豆浆摊送来吃的”。此时,阳光疏懒,鸭子畅游,人就在其中消耗上大半天。《擦地板》中,作者写道:“我每天清晨都跪着擦地板,有时汗水滴在地板上,木地板的纹路变得清晰,每天生活的肌理也变得简单而清晰。此时,家人还在安眠,我可以听到窗外生长的植物渐次苏醒。”感受劳作的美妙,这也是对日常生活的深情。
这是一本值得一读的小书,不仅因为作者对于桂林风物的熟稔程度,更在于作者分享了慢生活的美妙细节,分享了感受桂林的另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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