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记者龚亮勇文/摄
刚刚过去的清明假期,桂林各个交通口岸拥挤的人潮堪比春运人口大迁徙。4月4日,国家民政部发布数据,全国150个祭扫观察点当天共接待祭扫群众785.9万人次,比去年清明节当日增长12.1%。
在越来越多的人感慨中国传统文化淹没在社会发展的大潮中时,清明节——— 这个延续2500多年的节日,穿过一个个时代变革的断面,持续散发着可与春节比肩的号召力。
尽管清明节沉淀至今的内容相对单一,但我们仍虔诚于这每年一次的祭扫。通过清明节一个个具体的归家影像,可以清晰地看到一颗颗心向同一个方向凝聚——— 血脉、家庭、感恩。
血脉的坐标
4月3日,临桂县五通镇柳山村8组,这个有着200多户籍人口的小村落难得如此有生气,村里到处都是年轻的面孔,这是往常见不到的情形。
跨入21世纪前后,这个小村落的富余农业劳动力开始远离这片故土,流向城市谋生,村里只剩下一些上了年纪的村民操持农活。“一年里,年轻仔会回来两次,一个是春节,一个是清明。”村里一位老人说。
这一天,34岁的村民周荣强正与家族里的老人商量着第二天去祭扫的事宜。
周荣强在广州市越秀区经营一家米粉店有6年了,他用前两年积攒下的钱在临桂县城买了套商品房安置家人,也给自己添置了一辆车。如今的他,生活已经完全脱离了故乡田地的泥水。
对于生意人而言,节假日意味着比平日更好的收入,但清明节的前一天,周荣强还是搁下广州米粉店的生意,驱车500多公里回到村里。
像大多数农村一样,这里的祭扫活动并非以家庭为单位,而是以宗族层次划分。今年的安排——— 先是祭扫柳山村8组这一分支的先人,然后是柳山村整个周姓家族的祖先,后者参加拜祭的人员有上百人,需要提前组织筹备。
周荣强所在的第8组村民,已故的先人们多葬在村后的青山中。
清明节早上,细雨纷飞。周荣强和族里一二十个男丁,一路向山里进发。走了2个多小时后,他们来到一片墓地前,他们的六位先人长眠于此。
“这里埋有我爷爷,还有大伯。记得我小时候调皮时,大伯总是凶着脸要打(我)屁股。”回想起往事,周荣强记得大伯的“凶”,但渐渐长大的他,更明白大伯的养育之恩。他提起镰刀,来到墓前一把一把割掉周围的杂草树木。
众人将坟墓周围清扫干净,便卸下扁担上的公鸡、猪肉、酒等祭祀品,开始供奉、拜祭。族里的老人又一次向年轻人讲述着,先人与他们的族辈关系,以及先人们曾经的努力,以及给后人带来的福荫。
直到傍晚,周荣强和族人才祭扫完毕,此时,大家身上的衣物都沾满了泥水。
像周荣强这辈的年轻人,生活轨迹和村里先辈大相径庭。他们或者生疏于务农技术,或者已经获得城市的身份认证,与乡村已有些格格不入。
但他们都认为,自己的根始终在这片土地。这是一种惯性的延续,也是他们心理的需要。“人都需要知道自己是谁,从哪来。”周荣强说。
延修族谱是清明的另一件大事,周荣强5岁女儿的名字将在今年清明被记入那本发黄的名册。这样,孩子以后翻阅族谱就可以在“血脉坐标”中准确地找到自己的位置,恰当地确定自己与他人的亲疏关系。
而村民们都相信,族谱第一页的祖训———“勿忘前人之功德,长续周宗此灵光,远继先辈贤名事,永存我派源流芳”,能成为家族育人、教化的准则,成为下一代族人的精神坐标。
改革开放30多年来,我国户籍制度逐渐破冰,一代又一代农民离开生养自己的乡土,去异乡奋斗、谋生,实现理想。尽管很多宗族关系网络由此割裂,但“明血统、知命根、行孝义、张家风”这样的传统,依然像一条无形的牵绳,牵动着他们在城市与乡村之间,在这个特殊的节令里候鸟式地迁徙,一年一度,潮汐轮回。
共同的记忆
“明天这个时候该到老家了,后天一早,就可以上坟了。”4月3日,53岁的市民苏国新在福旺路的家中与爱人收拾完行李,翻开桌台上的日历,他嘴里念叨着。
苏国新的家乡在钦州市大直镇。32年前,他进入桂林一家工厂工作,结婚生子、下海经商,在这里安了家。虽然儿女不在身边,但在前几年病退后,他还是选择继续在桂林居住。
按照苏国新老家的习俗,清明节令前后3天内,都是给先人扫墓的时间,成家立户的就要派出代表前往。虽然离开家乡已久的苏国新,不必“遵守”这样的规定,但他每年清明时节还是要回去一次,也是他一年中唯一的一次。
“春节我和家人在桂林团圆,但清明祭扫,必须回老家,再远也要去。”在苏国新心里,清明节的分量丝毫不逊于春节。
前些天,苏国新给远在外地的两个儿子打电话,叮嘱他们今年扫墓必须来一个。“他们工作都很忙,清明也就3天假,但我会争取说服他们带上老婆孩子回去祭扫。”
像往年一样,苏国新提前一天买好了回家的火车票。车站里像春运一样的拥挤客流,更平添了他回乡的迫切。
4月3日,桂林汽车总站客流量比前一天骤增近70%。为了输送回乡祭扫的人流,桂林汽车总站临时增加50多个班次的班车。桂林火车站也为客流较为集中的线路争取到加挂车厢,清明期间每天增加3200多个坐席。
苏国新熬过了7个小时的火车之旅,还要再搭乘2个小时的颠簸班车才能到老家,从老宅走到坟头,还需走上近1个小时的山路。
这些辛苦在身体状况并不太好的他看来,不值一提,“从离开老家到现在,清明没有回去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第一次,是他进厂工作的第二年。没法回家乡的苏国新,在清明节的下午,寻了个角落,给曾祖母烧了些黄纸,磕头祭拜。后来,爷爷、奶奶、父母相续过世,苏国新更觉得不能回去祭扫是一种遗憾,他为此自责,“不管走得多远,对亲人的祭奠都不能断。”
苏国新心里盘算着,等有一天自己实在老了走不动了,就在桂林家中立一个逝去亲人的牌位,缅怀纪念,“但一想到亲人们的坟没人再去祭扫,心里就难受。”
在苏国新看来,清明祭扫既是一种情感的表达,也是家人共同记忆的延续,这也是他喜欢带上儿孙一起去扫墓的的原因,“为什么我们是一家人,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亲人。”
像苏国新一样身居异乡的人数量庞大。他们的清明祭扫之地,远在百里、千里之外,工作、交通、经济、假期、家庭,这些不同的因素阻碍着他们的回家扫墓之路。但因为渴望情感表达和共同记忆得以延续,他们的哀思不曾被阻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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