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老师的学校

赵雄汉老师在上课  记者景碧锋摄

条件艰苦，但赵智荣依然坚守。记者景碧锋通讯员石明丹摄

□本报记者景碧锋通讯员石明丹

外面的世界很喧嚣，他们却习惯与寂寞为伴，孤身一人坚守在偏远的山区里，默默无闻日复一日地教书育人。近日，记者就遇到两位这样的老师。

他，为什么第二次走上讲台？

在偏远山区的教学点上教了44年书，刚退休一年多，从去年9月开始，赵雄汉老师再次踏上了讲台。

9月中旬的一天，记者在灵川县兰田瑶族乡的赵家教学点见到赵雄汉时，他正在教室里给孩子们上课。

赵家教学点总共不到10个学生，却分为几个年级，只有一间教室，赵老师不得不进行复合式教学，这是周边十几个自然村唯一的教学点。

教室的旁边有间小屋，算是赵老师的办公室。如果从远处眺望，在几幢木楼的掩映下，几间矗立在半山腰白墙青瓦的小屋显得与众不同，谁也不会把它跟学校联系起来。

40多年来，赵雄汉一直都在像赵家教学点这样的山坳坳执教，他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兰田的山村教育事业。

去年9月初秋季开学，在赵家教学点任教的邓老师病了，一时间找不到老师，孩子们没人上课。大家急坏了，这时，有人想到了刚刚退休不久的赵雄汉老师。

赵雄汉一听大家的请求，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1952年，赵雄汉出生于兰田南坳村。由于地处偏远，赵雄汉记得，小时候，村子里连小学毕业生都没有。

上世纪60年代初，政府为了改变南坳村及附近这一落后现状，决定送一批当地的学生接受较高层次的教育，并给予多方面的扶持。

赵雄汉就是当时这批受资助学生中的一名，当时政府资助学费、伙食费，及各种生活补贴。正是在政府的资助下，赵雄汉完成了初中学业。

后来由于文化大革命的爆发，赵雄汉不得不回到了南坳，成为村里文化程度最高的人，就开始在村里当起代课老师。

那一年，赵雄汉16岁。

40多年里，赵雄汉一直都在兰田的东良、南疆、内底、大坪、板垒界等教学点上任教，走遍了兰田无数的山山坳坳，让这里无数的孩子走出了大山。

40多年里，赵雄汉无论走到哪里，就把学校建到哪里。他以校为家，在学校坚持搞勤工俭学，免掉学生的学杂费、书本费。

每天早晚，赵雄汉坚持接送居家偏远的学生回家；中午，赵雄汉自己动手给学生热热饭菜。学生离家太远，赵雄汉就让学生住在自己家里，跟自己家人同吃同住。

2008年，桂林遭遇百年不遇的冰冻雪灾，学校教室的墙，开裂成危房，赵雄汉把学校搬到了自己家里。等学校维修好后，才重新搬回来。

赵雄汉从未忘记，自己少年时，国家对他的扶持帮助，使得他通过努力学习，成为一名乡村教师。

退休后，赵雄汉计划到云南最偏远的深山里去支教，当时火车票都买好了，然而两个孩子考虑到父亲年龄大了，反复劝阻，才让赵雄汉留在了兰田。

新学期开始了，赵雄汉又一次站上了熟悉的讲台，开始了新的生活。

他，为什么一个人还要坚守？

“老师，您看，我今天有好菜吃噢！”一群孩子正围坐在褪色开裂的课桌旁，相互展示着各自的“美味佳肴”。

“不要玩了，赶快吃你的好菜——— 快餐面吧。”赵智荣老师把最后一个饭盒递给孩子，转身回到房间，准备自己的午饭。

“孩子们的家大都在别的山上，山路不好走，都带午饭来学校吃。”从这座破旧的木质平房向窗外眺望，海拔近千米的越城岭山脉云雾缭绕，竹海翠波若隐若现，梯田如涨潮的海浪般层层叠叠展现到眼前。这里就是灵川县兰田瑶族乡东良教学点，赵智荣是这里唯一的教师。

“中午放学后，我就帮他们热饭，有的孩子会带快餐面来‘加菜\’。”赵老师对记者介绍。

如今，赵智荣仍然清晰地记得，从1972年8月15日开始，他踏上讲台，先后在兰田的冷水泠、岩辽、南江等多个教学点从事教学工作。一晃43年过去了。

赵智荣把切好的肉放进锅里，起身到教室关照孩子们快吃。虽然东良教学点总共只有十多个孩子，但年龄却从四岁到八岁不等。

“讲老实话，当初刚来的时候，我的心里也不舒服。”赵智荣的家在杉木泠，从那里到东良，必须走一个半小时的山路。在教学点上，每天晚上只能一个人与校舍为伴。

赵智荣至今仍然记得第一次到教学点的情景：孩子们齐刷刷地喊“老师好”。

然后，笔直地坐在那里；窗外、门外挤满了身背柴刀准备下地的家长们，村民们期盼的眼神让赵智荣终生难忘。

从那以后，赵智荣下定决心，要在东良教学点留下来，再也不离开。

下午的课，一般在吃完午饭后就开始。两个二年级的孩子最听话，认认真真地埋头写作业；四个一年级的孩子正在齐读课文；只有学前班的八个孩子比较调皮，大眼睛东张西望的，不时咧开小嘴“咯、咯”地偷笑。

“别看孩子们还小，其实他们很懂事的，家长们就更不用说了。”在东良，山里人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拴住了赵智荣的心。

赵智荣回家路上的荆棘杂苇，总是被柴刀砍得干干净净；宿舍火塘的柴堆，总是没烧完又有新扎；哪家新酿了酒，第一个尝到的总是赵智荣。这样，赵智荣还能说什么呢？

下午的放学时间会提前，这样好给孩子们留出足够的回家时间，距离最远的孩子要走上两三公里的山路。“如果是年纪小的孩子，家长会来接；年纪大的，就可以自己走回去了。”说是这么说，其实赵智荣还是不放心，总要送孩子们到半山腰的路口。

“不是我啰嗦，孩子太小了，如果遇到下雨、结冰的天气，很危险的。”赵老师站在半山腰的路口，目送孩子、家长们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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