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障山下白鸟汇

□蒋先智

“白鸟汇”，儿时就知道，白鸟是当地人对鹭鸟的总称，“白鸟汇”是一个关于鹭鸟的传说。在灵川北的三街镇境内有一座山，叫北障山，山不太高，但山上的雪很美很有名，明代以来被列入当地八景，雅号“北障霁雪”。相传，冬天，雪把北障山覆盖；春天，山顶的白雪在春日里依然闪耀。雪经久不化，于是，聚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成了精，化成了一群白色鹭鸟。鹭鸟在烟雨的三月，带着冬雪才有的洁白，披着朝霞才有的火红，飞向人间，给人们送来纯洁和吉样。白鸟汇聚之处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人们期望着白鸟相聚。

白鸟相聚，其实每年春天都在北障山进行，只是有些年份早一些，有的年份晚一些，相聚的时间有长也有短。而由于未知的原因，人们只能与白鸟巧遇，无法与白鸟约会，这样能见到白鸟相聚的人也就不多了，人们只有感叹：“盛景难逢。”而我有幸在北障山与白鸟相逢，还是多年前。

那年，从一份旧报纸上读到本土作家廖江老师的散文《千秋文笔》，萌动了探寻千秋峡与文笔山的念头。春天我沿漓江而上，在感受千秋峡十里秀水，饱览文笔山漫野杜鹃后，北障山梦幻般地呈现在眼前。那是一幅以北障山为背景的烟雨白鸟图：南来的暖风把北障山润化得只剩下淡淡绿色，晨间早雾将这绿色缓缓托起，慢踱的黑牛在晨雾衬托下轮廓更分明；这时几只白鸟从晨雾中飘然而出，它们轻盈地舒展着双翅，绕着水田画个半圆，飘落在牛群中。白鸟踏着碎步跟随在牛群左右，追逐被牛惊扰的小虫或鱼虾，不时振翅而起，在空中一个华丽转身，又徐徐降落。那身姿优美典雅，整个画面显得那么恬适、安逸，充满着梦幻色彩。

面对这美景，同行摄友惊呼：“啊！绝美的画面，美丽的邂逅。”他举起照相机，食指不停地按动快门。“完美，太完美了！‘漠漠水田白鹭飞\’只是我的田园梦，今天美梦成真了。”

“美梦”这是摄友的思念，又何尝不是我的乡愁，一个萦绕于心，挥之不去的一个时代的乡愁呀？

近午，山雾慢慢散尽，北障山尽显苍翠，树冠上浮现出雪一样的白点，清晰可辨，第一群鹭鸟已映入眼帘。这群鹭鸟有百余只，鹭群中有小白鹭和牛背鹭。小白鹭体态优雅、羽毛洁白，确实有天仙韵味。牛背鹭与小白鹭体形相当，只是牛背鹭颈部略呈淡黄色，虽然没有朝霞那么火红，还是带有朝阳的气息。白鹭立在树梢上，清新雅致，恬淡自然，偶尔伸颈振翅，提足缓行，也轻盈自在。春风拂过，松枝起伏，鹭却优哉游哉，不亦乐乎。白鹭们享受着春的温情，山谷里洋溢着和谐的春意。

远处又飞来一群鹭鸟，山谷更显春意。树梢上的鹭群开始骚动，一只白鹭扑打着翅膀飞了起来，接着第二只、第三只白鹭也飞了起来，整个鹭群紧接着都飞起来了，百余双翅膀展开，银光一片，满目皆白。鹭群在空中调整了一下飞行姿势，迎着远道而来的鹭群飞去。在北障山这个大背景前，鹭像久别的恋人飞向对方。一个灵巧的侧飞，鹭群贴着鹭群擦身而过，紧接着又一个完美的转身，鹭群互为圆心盘旋飞行起来，形成巨大的空中漩涡，秀出一个情人般的旋转大拥抱，既温柔又疯狂，让人惊叹……

我猛然想起了那个传说：“哦，白鸟汇。”我也按动了相机快门，再按动相机快门。鹭群上下翻飞，左右滑翔后，白鹭远去，飞进北障山的深处，消失在森林的绿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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