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在唐人街

我和你，邂逅在唐人街。并非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而是思念是一种刻骨铭心般的感受，让我确信人有一种心灵感应，在茫茫人海中也会感觉到你的出现。

这是贵港的一条商业街，和许多城市抄袭拼凑的“台湾街”“澳门街”一样，逼真却缺少内涵，繁华而底气不足。我和你重逢，大抵如此，惊喜而却拘谨，伸出的手，在空气中生硬地停滞。

要一杯果汁和一个泡芙吧，你提议，十八元钱的套餐，也不是很贵。二十年前，在一座海滨城市，我和你，开始着一个没有结果的开始。周末，在校园的小吧里，你总是这样的一句：要一杯冰沙吧，两块钱，也不是很贵。你的家境不错，完全可以付了这一点钱，但是你总是微笑着让我付帐。然后，在天气转冷的时候，惊喜地为我拿出一件你亲手织的毛衣，抑或围巾。你很得体地维护着我作为一个男生的自尊。你知道，我父亲肩上的锄头、母亲弯下的镰刀，让我在风花雪月的校园里不敢有太多的奢华和张狂。

高楼在这里林立，商场在这里丛生，纹身少年改装的摩托蛮横地从街道尖叫而过，喧嚣与浮躁在这座小城弥漫着。我们相聚的小吧处于唐人街一隅，闹中取静，重要的是有很多文学书籍。舒适的冷气，淡雅的香水，恰到好处的灯光，这种有点小资的氛围，最容易撩拔人心底的情感，包括隐私。

你拿了一本徐志摩的散文，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这似乎是一种忐忑的掩饰，但是你的见解让我宁愿相信这是一种优雅与从容：一首《再别康桥》让世人永远记住了徐志摩，但却忽略了他的散文，他的散文清新和充满灵性。我却答非所问：智能手机时代，还有人跟我在梦幻般的灯光里谈文学，这应该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你不是徐志摩，但是你当初却“轻轻地走了”，连挥一挥手的告别都没有。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没有什么，只是因为你的青春是长在甘蔗节里，而我的青春是长在苦楝树中。

其实，我们本可以留在同一座城市的，只要跟我爸说一声……当然，现在说这些已毫无意义。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你说话还是习惯吸抽一下鼻子，这么多年，还是改变不了……我们不是几米的《向左走，向右走》，我们的人生还是会有相交的时候，比如这次来贵港学习……

我还算马马虎虎，工作也算卖命，出了一本书，孩子读初中了。她不是很漂亮，但是很在乎我，有一次我的肠胃病被误诊，她躲在卫生间里哭了。只是，我经常想你，想我们在一起的日子，甚至从回忆中获得一种愉悦感。我很纠结，这算不算是一种精神上的出轨？

你不必这样。现在的我，对你来说只是一种镜花水月，而她，却是你身边实实在在的幸福。我跟你不同，我不会让自己整天活在过去。我的孩子也上初中了，先生是做工程的，很忙，但是在我的生日总会准时地送上一大束玫瑰。文学，我已放弃，专心教书。经常有学生来探望我，这让我很有成就感……

徐志摩很浪漫，而且是近乎疯狂的任性，或许理性和浪漫从来就是水火不容，他的人生之剧很快谢幕。莫非因为短暂，浪漫才显得永恒？直到书吧里的小姑娘委婉地告知准备打烊，我们才清楚，回忆是对现实的一种背叛，梦始终会醒来！

这座小城不大，夜生活却很丰富，凌晨一点，街上依然人影绰约，夜总会的霓虹灯暖味地打量着过往的每一个行人。你住的的宾馆不远，但是我们却走了很久很久。我和你并肩而拘谨地踯躅前行，空气似乎凝滞，街道变得迷朦仿佛如一条缓慢流动的河流。

道一声晚安，挥一挥手告别。这些礼节性的语言和动作，我曾经无数次稔熟地重复着，此刻却如此诚惶诚恐。而你，依然是从容优雅，一袭长裙，静静地伫立于灯火阑珊处。我不敢回头，但我却能感觉到你的目光如蚕茧抽丝缠绕在我的背影，绵绵不断，渐行渐远。

我知道，只要我像以前那样，轻轻地握住你的手，轻轻地捧起你的脸……一切都会水到渠成。可是，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今天的你我，再也回不到过去，往事也许真的只能如烟！

将近到家的时候，我看见了楼上那扇熟悉的窗，依然透露出明亮的灯光。这让我回归到一种踏实的感觉。多少个夜晚，无论我有一千种理由深夜归来，这灯光始终忠贞地守候着。

手机“倏”地震动一下，我的心像飞鸟掠过平静水面，再次掀起一丝微澜：

香草在你的脚下，

春风在你的脸上，

微笑在你的周遭。

不拘束你，不责备你，不督饬你。

不窘你，不恼你，不揉你。

它搂着你，可不缚住你；

……

这是徐志摩散文《巴黎的鳞爪》开头的诗句，在浓浓的果汁与酽酽的泡芙中，你却用心地记住了。

我的指尖轻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牵挂，是一条温存的臂膊，不是根绳子。

新闻推荐

精心装扮 美了贵港 记广西最美园林工人谭新伟

本报记者庞雨圆每到春夏两季，贵港城市道路就会换上亮丽的彩衣，一下变身成五颜六色的“鲜花大道”，引得不少市民...

贵港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贵港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