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蛙鸣鸟叫

何光贵（四川旺苍）

“咕咕，咕咕咕咕，割麦插禾！”初夏夜晚，一只布谷鸟响亮的歌唱，从我居住的小城划过，余音缭绕地在我的心头荡漾。“咕咕，咕咕咕咕，擀面烧馍！”布谷鸟一边跑着一边唱着。布谷鸟啊，你这乡村的精灵，你这城市中久违的客人，你美妙的歌声将我带到了蛙鸣鸟叫的故乡，那是多么美妙的一幅画卷啊！

太阳刚刚合上眼睑，红蜻蜓们还在黄昏中舞蹈。“呱，呱呱……呱，呱呱呱……”窗外，在大片大片碧绿的稻田中，便传来了青蛙们的歌唱。那时候，青蛙的歌唱还未形成阵势，零星的蛙声宛如黄昏时天上的星星，稀疏而孤寂。

夜暮渐渐降临，淡淡的雾蔼在生机勃发的田野上升腾。斜阳下，乡村沉浸在晚归的繁忙中。晚归的牧童轻舞牧鞭，牛羊踩着欢快的步子欢唱归圈，成片成片的麻雀，铺天盖地地时而“忽”的串向这片树林，时而“忽”的涌向那片树林。袅袅炊烟从竹木掩映的农舍升起，像一面旗帜呼唤着晚归的人们尽快回家；阵阵栀子花香，仿佛有脚，优雅的在大地上游走；只只萤火虫打着灯笼匆忙地寻找着爱情。“呱呱呱，呱呱呱”“咕咣，咕咣咕咣”，在乡村这幅优美的山水画上，无数青蛙如忠实的乡村歌手，渐渐放开了歌喉，回肠荡气地歌唱起来。在蛙声的浸泡下，乡村迎来了夜晚。

月亮从山崖爬起，月光汩汩淌泻，山川、原野、树木、村庄……全都笼罩着一片银白。“唧唧呱呱，咕咕咣咣，咕呱咕呱……”青蛙拉开了阵势，放开嘹亮的歌喉，酣畅淋漓地歌唱起来，乡村大地霎时热闹起来。劳累了一天的村庄，累了，静静地躺在山洼里安歇。村庄里、吊脚楼中、核桃树下、竹林边、篱笆旁，家家煤油灯次第点亮，三三两两的孩子，围绕着煤油灯看书做作业，眼睛看酸了的时候，偶尔，如豆的火苗不安分地窜上了孩子头发，一股焦臭在乡村土屋蔓延开来，坐在旁边纳鞋子或补衣服的母亲，看着煤油灯熠熠闪耀的光芒，笑了……

窗外，月色如水，树影婆娑，无数的蛙鸣疯狂地生长着，无数的蛙鸣仿佛长脚一样，从稻田中爬上来，潮水一般涌进乡村农舍，跨过篱笆，钻进农家庭院，爬上吊角楼…… “汪，汪汪，汪汪汪！”也许是阵阵蛙鸣惊扰了狗儿们的美梦，几声犬吠在乡村溅荡开来。“唧——唧唧！”不知名的鸟儿和夜莺婉转的歌唱在竹林和树林中花朵般盛开。在蛙声和犬吠的浸泡下，乡村生机盎然，乡村诗意弥漫，乡村优美如画。头枕如沸的蛙声和声声犬吠，乡村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现在，我离开了故乡，寄居于钢筋水泥包裹的城市，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故乡的那些蛙鸣鸟叫，总是从记忆中爬出来，鲜活地立在眼前，活蹦乱跳地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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