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水阔绕古城

旁凌子

“到了昭化，不想爹妈”。

这是我对昭化古城最初的印象。那时只知道昭化是古代水运交通要道，来往商人，川流不息。商业的发达，带动了昭化的兴盛与繁荣。因此，我以为那几个字所要表达的是商人挥金如土的奢靡生活，不曾知晓昭化古城已经拥有4000多年的历史和俯拾皆是的三国文化。

直到上中学后的某一天，我读《三国演义》，看到姜维大将军为保蜀汉政权，兵屯牛头山，将士无水饮用，姜维祭台焚香，为将士们拜水的故事，我才知道古城原来还是蜀汉时期的兵家必争之地。更没想到的是，书中故事始末与我近在咫尺，历史就在我的眼前。热血沸腾的我便邀约几个同学结伴而行，前往牛头山探寻书中的姜维井，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前往古城。我依稀记得，我们几个同学在学校买了饼，肩挎军用水壶，从宝轮出发，在羊肠小道的山林中穿行了好几个小时才抵达牛头山。我们在荒草丛生的山上瞎转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书中提到的姜维井，便略带失望地在山上吃了干粮，喝完水，便悻悻下山到了古城。古城的街道并不繁华，或许是我对它没有过更深的了解，再加之上世纪80年代中期，土地和村庄仍然是人们的依附和居所。在我看来，它与遍及在中国大地上的所有村庄和古镇一样，简单而普通。它更像我一个初识的朋友，淡淡地储存在我的记忆里。

伴随中国发展的脚步，短短几十年时间，城市和乡村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鳞次栉比的高楼遍及了城市的各个角落。小洋楼代替了土墙垒砌的瓦房，一个个新型的乡村代替了古老的村庄。昭化古城在社会的发展进程中，以闻名遐迩的三国文化遗址完整地保留下来。而我也正好摆脱了繁杂俗事，空闲了许多，开始一门心思地追逐儿时的作家梦想。由此，我前往古城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古城的历史轮廓也在我一次次造访过程中逐渐清晰。

公元前4000年左右，故蜀人用武力征服广元、昭化一代的苴人，始建苴国，并在这里建立苴国都邑，又称土费城。公元前316年秦国征服苴国，在此建立葭萌县，它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县治之一，有“巴蜀第一县”之称。此后古城经历了蜀汉、西晋时期的汉寿县，东晋、南北朝时的晋寿郡和益昌、京兆县治地及隋、唐、五代、宋、元、明、清、民国至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益光、益昌、昭化县城直至今天的旅游胜地，可以说是饱经沧桑，历经沉浮。

漫步在古城街道，踏着几千年前的青石板路，顺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里走，古城还是原来的模样，不见高楼大厦，保留着旧时的遗址，隐现出真正的古城风貌。朴素的街道透着当年的风韵，街道两边的店铺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略有不同的是，挑担的农夫变成了络绎不绝的游客，门口张望的妇人换成了经营商品的小贩，古城人的精神面貌质朴中透着向上的自信。

考棚遗址尚存，昔日的辉煌已成历史，保留下来的几间考棚主要是供游客参观游览，与过去三百二十二号考生同时考试的规模来说小了许多。望着古旧的考棚，我不由得心生感慨。古代读书人真的很不容易，十年寒窗，在此一搏，有多少考生名落孙山，又有多少读书人穷尽一生也未能金榜题名。斗转星移，在这个伟大而美好的时代，考生所选专业何止百千，青年才俊机会无处不在。“龙门书院”保存完好，大厅和墙壁上挂满了书画作品，书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书籍，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墨香四溢，书卷气息浓烈。不管时代如何变迁，世界谁主沉浮，书院总是一个地方最有说服力的文化标签。古老、庄严的城隍庙在“张飞柏”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神秘莫测。县蜀君臣园中的太极阴阳鱼眼图步行道掩映于竹林之中，若隐若现。蜀汉先主刘备以及张飞、马超、黄忠、庞统、魏忠延、姜维、霍俊、关索、鲍三娘等曾在昭化战斗过的蜀汉将领的雕像矗立园中，诉说着三国历史。县衙门的两头雄狮亦如当年，守护着衙门的威严。

沏一壶清茶，听一场评书，是融入古城文化的最好方式。评书说唱艺人苟银春在古城说评书已有20多年，很多评书爱好者都慕名前来听他的评书。他将古城的过往云烟用抑扬顿挫的说唱艺术全盘清理出来，兴奋之处，只听手中惊堂木“啪”地一声响，“故事分解，请听下回细说……”惊诧之余的我恍若穿越古蜀战场，在兵戈剑舞，血雨腥风中听战马嘶鸣、鼓声擂动的激烈拼杀和壮士们的博弈怒吼。

可以说，古城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块青石板都有着说不完的历史和故事。

有着4000多年历史的古城，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有着极大的关系。古人选城需要考虑的首先是河流，接下来是地势平坦，资源丰富，易守难攻。古城地处白龙江、嘉陵江、清江三江交汇处，四面环山，三面邻水，水资源极为丰富。连绵起伏的山峦形成了天然保护屏障，易守难攻，为人们提供了相对安全的生存环境。放眼望去，田连阡陌，爱之过切。肥沃的土地为人们提供了丰富的食物资源，保证了生存的需要。

居高而望，古城在“天下第一山水太极”包裹中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小世界。春天，油菜花黄得娇羞，古城犹如怀春少女，情态万千。秋天，麦浪与山色脉流相融，整个古城被鹅黄覆盖，山长水阔，迂回环绕，静谧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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