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写一颗露水养育的乡愁———读著名作家马平散文集《我的语文》

著名作家马平是以小说享誉文坛的。他出版过长篇小说《草房山》《香车》《山谷芬芳》、中篇小说《双栅子街》《我在夜里说话》 等，其中的《草房山》还获得第五届四川文学奖；近日，四川辞书出版社又推出了他书写 “一颗露珠养育的乡愁”的散文集《我的语文》。

马平是从川北苍溪偏僻山乡走出来的。家乡，在他心中永远是一方圣地。所以，他的创作总是与那一方热土分不开的，家乡的一草一木都烙印在他记忆深处，成为他创作的源泉与营养。对故乡深深的眷恋，演化成浓浓的乡愁，成为贯穿他创作的基调与主旋律，并构成他作品独特的川北韵味，这本《我的语文》 也与他的其它作品一样。用马平先生自己的话说，书中的四篇散文，“是回听我十几年的童声”“是拼接我小时候的脚印”“是献给家乡的一草一木”“是献给一颗露水养育的乡愁”。有评论家曾经说，坚守故乡的写作是有根的写作。有根的写作， 也是最有价值的写作、最能出好作品的写作。大凡成功的作家， 都是坚守故乡的有根写作。如著名作家莫言，他的作品中总有故乡高密的影子；而著名作家阿来的创作总是和生养他的那片藏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马平的《我的语文》， 自然也是属于坚守故乡有根的写作，因而这些作品具有打动读者的心弦、引起读者强烈共鸣的力量。书中的“婆婆”，是作者对自己祖母的回忆。 在作者的回忆中，我们看到了一个有着传奇经历，但又坚强、 淡定的美丽女性形象。年轻时，“婆婆”的丈夫骑着白马一去而不复返，把养育三个幼小儿女的重担扔给了这个小脚女人； 中年时，“婆婆”又遇到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被划为地主的窘况，残酷的生活让她变得沉默寡言；“婆婆”年老体衰时，还天天“在摘菜，在拔草，在捉虫，在匀苗”，忙得“一刻也没能直起腰”……

在作者如小说般细腻的描写中、生动的细节展示中，一个历经磨难而充满乐观情绪，一个一生只为别人着想而唯独没有自己的“婆婆”就跃然纸上，让人肃然起敬，潸然泪下！而书中的“晒场”“放牛场”“我的语文课”等，其实就是作者自己的生活经历。作者笔下，一个年轻人自强不息的前进脚步声阵阵传来。正是对书孜孜不倦的阅读，正是心中燃烧的文学梦，才让作者一步一步从偏僻山乡走出来，成长为著名作家。作者对自己童年、幼年、青年时代这段生活的回忆，既让读者珍惜今天幸福的生活；同时，也让读者对作者勤奋、执著的精神产生由衷敬意！

读马平的 《我的语文》，总是能感受到文字中散发出的浓浓正能量，给人震撼与教育。作为一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作家， 在他的知识体系与价值坐标中，“文以载道” 是文学作品应当具有的基本要素。具有“教化” 功能的作品， 能够发挥出“鼓舞人、感染人”的作用。尽管当下文学界新观点、 新理论层出不穷， 但马平是一个不追赶潮流的人， 他恪守着自己内心对文学意义的理解， 并在自己的创作实践中去弘扬。阅读《我的语文》一书，无论是“婆婆”、“晒场”，还是“放牛场”“我的语文”，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作者对人生的态度，对生活的解读，并把这种能量传递给读者。 就以“我的语文”一篇为例吧，作者在这篇散文中讲述了“语文”对于自己成长的重要作用。 开篇作者就写道，“我清楚记得， 我入学以后的第一课，是语文。”然后，一步步抽丝剥茧，写出了语文，其实也是阅读对于人生观的形成，对于自己写作爱好的养成。 作者在这篇散文结尾处写道：“有人说，一辈子的道路取决于语文。 这等于说，人生是由语文来决定的，至少是由语文开篇的。” 读到这里，内心不禁一颤，是呵，回顾自己的人生之旅，语文，的确是十分重要的一环。自然而然，也让更多人从“我的语文”中受到教育：人，应该重视语文课的学习， 其实也就是要重视阅读习惯的养成。 一个爱阅读的人， 长大一定是有出息的人，有所作为的人。

阅读《我的语文》，给人另一个感受是：层层递进的叙述，如歌如诗的语言， 让作品具有极强的感染力， 穿透力。 优秀的散文作品，不但要有信息知识的含量，更要有情感的含量。散文的美，其实就是通过语言来传达一种情感。《我的语文》的四篇散文，虽然都属于叙事散文的范畴， 但同样充满着美的力量。在“婆婆”一文中，作者就引用了一长串婆婆教给儿孙们的做人的道理：“做人要一点雨一点湿。山多不可枉烧柴。勤人跑三遍，懒人压断腰”。然后深情地写道，婆婆“她既不能给我们做多少好吃的， 也不能给我们说多少好听的。但是，她给了我们最美的笑容。她的笑容，经历了几十年晨露的滋润、星光的浸染、风雨的沐浴和太阳的炙烤， 也经历了几十年酸甜苦辣的调和以及勤苦劳作的补给，仁慈而平和，干净而灿烂……” 通过这饱含着情感因子的优美句子， 既把一个伟大女性的性格展示得栩栩如生， 也让人感受到作品诗意美、情感美！

散文语言的美，不能只是为美而美，而是要讲求自然流淌，如山泉汩汩流淌。如果为抒情而抒情，就会给人扭捏作态的感觉。这样的散文，是无病呻吟的抒情， 也是缺乏内在美的，自然也无法引起人们的共鸣。马平深谙其道。所以，他的散文，不是跳出叙述、跳出故事，故弄玄虚的抒情，虚情假意的抒情，而是在叙事的过程中自然流淌出一串串情感充沛、语言优美的句子，来打动读者的心。读读他“晒场”中的这一段吧！作者在回忆自己小时候与同伴们在晒场玩耍情景时写道：“晒场是一匹平卧的大山。 我们正在以鹞子的姿态翻越。我们听见了呼呼的风声，自己的风声。 我们赶走了鸟， 自己成了鸟。”这里，把农村晒场给儿童带来的欣喜与欢乐，表现得淋漓尽致。这样的抒情， 是水到渠成后从心底流淌出来的， 没有半点矫揉造作的成分。这样的抒情，也自然能够让读者感到优美，感到震撼。

贾登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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