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泪祭养祖母

●邹文彬

南北山头多墓田，

清明祭扫各纷然。

纸灰飞作白蝴蝶，

血泪染成红杜鹃。

日暮狐狸眠冢上，

夜归儿女笑灯前。

人生有酒须当醉，

一滴何曾到九泉。

每当读起宋代高菊澜的《清明》时，就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

又是一年清明时。细细数来，今年已是养祖母仙逝后的第36个年头。每年我都是小心翼翼地跨越清明这一天，害怕想起那揪心的往事。可是，江南绵绵的梅雨不但潮湿了空气，也潮湿了我心底的记忆。

父亲3岁那年，我的亲祖父祖母就去逝了。从此，父亲就由我那位自己没生育过一儿半女，却有一副菩萨心肠的养祖母抚养长大成人。父亲常常语重心长地告诫我，养祖母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她用毕生的心血养育了我们父子两代人。由于母亲体羸少乳，我呱呱坠地后就一直病魔缠身。父母在文革爆发后，双双被从县城下放到农村去了，是养祖母日夜精心照料我，喂我米糊，送我上医院。在养祖母母爱的沐浴下，我渐渐长成一个大小伙子，并且跨进了大学殿堂，年迈的养祖母笑得那样的甜蜜。由于不是在父母身边长大的，我和父母比较疏远，所以父母对我管得不太严。然而，当养祖母得知我在大学里谈恋爱的消息后，气得老泪纵横，骂我是个不孝子孙。每当听到养祖母的责骂声时，我就会躲进屋里不敢出来，真的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面对她老人家时，我愧疚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可惜，还没有等到我大学毕业，养祖母就带着些许遗憾离开了人世。

如今30多年过去了。养祖母离开前那几天的情景，我现在还都历历在目，就像埋下种子一般，种植在了我记忆里，在我心底生长出一种树木，想忘都无法忘记。养祖母是在夜里走的，那天夜晚，曾经有猫头鹰在窗外叫过，当时我听了一阵阵心颤。养祖母走时，我虽然没有太多的恸哭，毕竟月有阴晴阳缺，人有悲欢离合，但是却有一种丢掉贵重东西的失落感，恍惚中养祖母花白的头发和慈祥的微笑，在我心中直接定格。

来广西工作前，我每年清明节都要给养祖母上坟烧香纸。来广西后，一晃30年过去了，由于工作原因，我再也没有回老家给养祖母扫过墓。如今父亲也已年近八旬，前几天给我打电话问今年清明节是否回老家扫墓，并谈起了养祖母。我听了黯然神伤。因为刚好清明节那天是我值班，今年又无法回老家给养祖母扫墓了，想到此，内心犹如针扎一般难受，眼角情不自禁挂满了泪珠。曾几何时，我总梦回故里，梦见笑容可掬的养祖母站在家门口迎接我的身影，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我身上虽然没有流淌养祖母的血脉，她老人家却给了我生命的源泉，我应该对她充满怎样的感激呀。

又是一年清明时，养祖母，虽然我不能回去给您老人家扫墓修坟，但是，多么希望您能看见在遥远的南疆有一个不孝孙子在为你点燃一炷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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