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书写》
◎赵雪松/著广西师大出版社
·赵青新
赵雪松是诗人,这部集子半是旅行札记,半是生活随想。游墨人间,皆为行者思索。
步履不停,无远弗届。荒原、山陵、黄河、海滨。散文的体裁,掩不住的澎湃诗情。开篇《荒原》:“苍蓝的、仿佛是沿着荒原刚刚铺开的天空,在目力所及的遥远处于荒原相逢,时间就从那儿开始了。”一起笔,就要将人拉进他的世界,与天地共俯仰,与河川共徊流,与旷古的荒原共度渺杳的光阴。
《在山中》:“蒙山满月的清辉,荡漾出掌心里温润的玉般的寂静。”《西行散记》:“苍凉的天空下,大地上除了砾石还是砾石,有着令人绝望的细碎无穷,仿佛整个大地是被轧碎的石山久远的废墟、遗址。”
随手撷取,无需精心挑选,在书里,这样的句子随处可见。与其使力形容,倒不如,就这般直接与我一起感受。这是诗的语言,如歌的行板,美意的流溢。舌尖春意,勃然而发,也似甘泉,邀你品尝,邀你沉浸。
可是,这本书最大的特色,并非修辞遣句,那是什么呢?别忘了,赵雪松是书法家。后记阐明:“本书是文字与书法的并置,而不是将书法视为插图方式的存在,这就要求文与书要有互文性,要有相互的精神映照。”这可是稀罕的。如何领略“文与书”的互文性呢?
中国书法是借助于汉字的书写来表达书者精神美的艺术。观赵雪松的书法,字体憨拙为主,有时朴雅,有时淋漓,总体追求天然圆浑。墨迹或浓或淡,浓者近,淡者远,浓粗如重剑裂屏,细淡似柳丝轻逸,神采奕然,皮相内敛,木呆调皮,兼而有之。偶尔还见几幅画作,画中题诗,诗言画意,书画同源,诗文相证,就更见文人意趣了。
书法重意象,凡擅书者,定从宇宙万物处处窥得灵机。石涛有言:“丘壑自然之理,笔墨遇景逢源。以意藏锋转折,收来解趣无边。”就是强调师法自然和游历写生,所遇既多,意象不断丰富,笔墨就不会拘泥于固有程式,而能以意指挥,自由挥洒。通晓此意,便明了赵雪松的书法何以变化多端、神骨风朗,而他的散文又何以哲思纷纷、诗情纵扬,它们皆为一体,是文学化了的自然,是艺术化了的生活,表达着深层对生命意识的内在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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