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特海曾说,整个西方哲学史都是柏拉图对话的注脚,如此就可以理解,当萨蒂完成了《苏格拉底》三幕交响剧后,会感慨“能与柏拉图共事真是美妙至极”。
艺术与哲学同根结蒂,呈现方式上却有很多区别。艺术触动人之心弦,传统哲学却执迷于探究“终极”问题,在“实在”与“理念”的思辨中往复轮回,难免忘却情意,少了几分人间气色。所以,萨蒂没有选《理想国》或《法篇》,那里只有战士和老人,缺乏爱与情。他的《苏格拉底》三幕剧——《萨蒂音乐涂鸦》(广西师大出版社)——取材于《会饮》《斐德罗》和《斐多》。
《会饮》的主题是众人对爱若斯的颂扬,萨蒂所选是本篇尾部,即阿尔喀比亚徳对苏格拉底的称赞。在这里,苏格拉底恰如第俄提玛传授的真正的爱神一般,虽表面平庸,内里却充满了各种神奇的美。
《斐德罗》的片段来自开篇,苏格拉底在城外遇见了斐德罗,两人准备在炎热的下午,找一清凉树荫聊谈神话中的爱情。
《斐多》记述了苏格拉底临终的故事,萨蒂几乎选了全篇,这部分曲乐也最长。在死前,苏格拉底提到了他生前一直在做的梦:神让他去作乐。起初他以为研究哲学就是极致之乐,直到被判死刑他才明白,在离世前应洁净自己,制作真正的诗乐,“在感受到死亡的来临时,唱出一生最甜美的歌”。如此一个死亡的悲剧就由柏拉图和萨蒂创作出了新意,它展现的不是悲哀伤痛,而是恬淡从容。
萨蒂说,同柏拉图的共事仿佛美梦,温和而不被打扰。亚里士多德认为人的幸福在于沉思,因为这种活动最为自足:无所依赖且不被打扰。但同沉思的凝重相比,梦却更加轻盈美好。如爱若斯从人们的头顶飘过,薄纱拂面。据说美好的诗乐连死神都能征服,俄耳甫斯用歌声从冥间救回了亡妻:“铁的泪水流在/普鲁同的双颊/地狱应许了爱的恳求”。而他在死后,选择变成为一只天鹅。
如果说哲学的沉思是对神的模仿,那么诗人的“创作”就是用虔敬的仪式来召唤缪斯的降临。所以艺术是“虔诚和谦卑的”,而这或许是苏格拉底接受雅典人审判的直接原因。
萨蒂最后提到,这部《苏格拉底》是献给“立体主义”的朋友们的,他感谢朋友的良善与支持,他们都是蒙马特高地上孕育出来的新思潮:以现代的感性方式回复古典的内质。萨蒂的很多音乐都有玄秘感,《苏格拉底》却是难见的“清澄”之作。
据说这部作品上演时并未得到很多肯定,在这一点上他与苏格拉底似乎有了共鸣。苏格拉底自称牛虻,以“自知无知”反讽世人的“自以为知”。萨蒂称《苏格拉底》简单朴素,自己不过跟随柏拉图的指引,曲风未加修饰,且非俄式。我们不妄论萨蒂所说的俄式艺术是什么,但他在写《苏格拉底》首演的文字说明时正值十月革命爆发,苏联以《理想国》的方式构建了一个新政体。而萨蒂选择了柏拉图的另一面,在那里他的主题是美与爱,甚至连死亡也变得平静,并保持轻盈。
苏格拉底用死给雅典人上了最后一课,而萨蒂的《苏格拉底》也不是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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