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在张家塘

□文/杨海标

远远地,就听见张家塘苗寨传来的歌声。那声音缥缈柔绵,仿佛山间的一泓流泉,一忽高一忽低,清丽明亮,婉转动人。走近寨门口,见数十位身着苗族绚丽服装的女子列队站在那里,正以山歌相迎。

这是五月中旬的一天下午,我陪同广西文化名家开展“我和我的祖国,深入生活,扎根人民”主题实践活动一行人来到张家塘苗寨。迎接我们的不仅有山歌,还有自酿的农家米酒。用拦门酒来迎接客人,是苗家的习俗。她们捧上来的是天然竹子做的酒杯,送到唇边时,一股米酒的醇香和竹子的清香扑鼻而来。一口饮下,如一股纯净的山泉浸润肺腑,令人酣畅淋漓。

张家塘,是桂北越城岭绵延群山中的一个小村落,一条清澈宁静的小河从山的深处曲曲弯弯而来,在这里轻轻地划了个“S”,便留下一个“塘”来(指山凹处的一块平坝),几百年前苗族祖先便开始在这里开荒种地,耕耘播种。

年轻的村长姓杨,引领着我们沿着村巷走。几年前,他与五个同样打工返乡的青年在这个山村种起了鲜花,他们种的花用现代的快捷运输方式,销往桂林、南宁、广州等大中城市,装点着都市人的生活,也使他们足不出村就获得了可观的收入。之后他又动员全寨在房前屋后种花种草种果,美化环境,硬化道路,清洁家园,张家塘也因此名声鹊起,被誉为“鲜花盛开的村庄”,吸引了许多远道而来的游客。

彼时,在初夏薄如蝉翼的阳光里,绿水青山环着几十座苗家吊脚木楼。这些木楼大都是近些年来新建或改建的三层吊脚楼,木柱木板都上了防腐漆,窗户用铝合金玻璃,卫生间上了楼,自来水到了灶台前,房子宽敞明亮,干净光洁,传统与现代相得益彰。

寨子中央是一个文化广场,周围有亭廊、娱乐室、图书室、健身器材,村民们的文化生活一点都不比城里差。广场的正前方挂着用竹子编织的许多苗族牛角图腾,在图腾下方是一个露天舞台,此时寨上的男女老少都已集中到这里,他们将为我们演出一台节目。台上银饰流光溢彩,熠熠生辉,《当屋咧》《苗梆》《粑粑果哟香又甜》等,带着浓郁苗族生活色彩的节目一个接一个上演,数十名男女演员轮番上阵。张家塘整个寨子不足二百人,许多年轻人已外出打工,这些演员大都不年轻了,这些以前只会耙田犁地、洗衣做饭的大爷大妈们,因日益富裕的日子改变了生活追求,随日新月异的时代转变了思想观念。他们脱下了羞涩的铠甲,忘掉了年龄的沟壑,像春天回归的燕子,要把失落的梦重新拾起,把好日子过得五彩缤纷。

晚餐安排在游客接待楼,长桌宴一字摆开,地道的农家饭菜让舌尖的触觉得到了惬意的享受。不久,一列苗家姑娘们鱼贯而入,端着酒杯,唱着山歌来到面前:“客从很远地方来,苗家姑娘乐开怀。客你要是不嫌弃,喝杯米酒表心怀……”来的客人中有作家、歌唱家,为了能少喝酒,便临阵擦枪,编起了山歌来对唱,不想几首就败下阵来,酒便一杯杯喝了下去。山歌和欢笑,把夜色挥洒得斑斓生姿,把平常的日子演绎成了别样的精彩。

那一夜,我醉了,醉在了米酒的芬芳里,醉在缠绵的山歌里,醉在张家塘人幸福的笑声里。朦胧中,我仿佛听到了张家塘人的脚步声,这是幸福的脚步,是七十年来伟大祖国繁荣、发展、富强的铿锵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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