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兴华
当一批批年轻人告别青涩的岁月,开启新的人生征程时,高考总能勾起很多人似曾相识的感慨与追忆。无论成功与否,那份煎熬、紧张、期盼……都是一样的刻骨铭心。
我上高中的那个年代,国家尚未恢复高考,上大学只需经过层层推荐,不用考试。我高中毕业后回家乡务农,那是一个偏僻的边境小山村,面临北部湾,背倚十万大山,与越南仅一水之隔,鸡犬相闻,涉水可渡。我在大队做文书、财务,兼任团支部书记、水利工程施工负责人等。和许多热血青年一样,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圆大学梦。但四年的时间,每次推荐名额都被“走关系”的人占去了,我一时感到万念俱灰,前途迷茫。
在农村这四年中,我虽饱尝劳作的艰辛,但也锻炼出了坚强的性格。我对文化知识一直在渴求,大队部订有《人民日报》《广西日报》《参考消息》,我每天必阅;还经常找一些文艺书籍看,从文字中汲取知识。大队干部每人发一套精装《毛泽东选集》,我从一至四卷,全部通读。里面涉及中国近百年大事,特别是中国现代史中重大的历史事件几乎皆有详注。阅读,影响着我未来的生活航向。
1977年10月的一天,我在收音机里听到国家恢复高考的消息,犹如在我的心灵深处,点燃了星星之火。但高兴过后,又回到现实——高考只有热情是远远不够的,还要有坚实的文化功底和充足的时间作保证。在我们那个年代,特别是边远的农村学校,条件之差可想而知。我就读的交东小学原是一个乡村教学点,读到三年级时改为小学,全校只有50多个学生。在当时的背景下,初中教育是由小学完成的。高中也是初中升格,从小学到高中一共只有9年。这样的基础能参加高考吗?当时正值“农业学大寨”兴修水利,我作为施工负责人,一时离不开,只能白天劳动,晚上在昏暗的油灯下坚持看书。母亲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她深信“知识改变命运”,常常勉励我多读书。为了让我的高考梦梦想成真,母亲除了完成生产队的劳动任务,还承担了所有的家务,总是每天早早给我做好饭。我晚上挑灯夜读,早上不能按时起床,她也不忍心叫醒我。找资料是最难的事,在家里翻箱倒柜找来找去,除了几本《地道战》《地雷战》等连环画和一些包装精美的《毛主席语录》《毛泽东选集》之外,再没有其他书了。后来我骑自行车20多公里,到县城中学借了几本高中课本和两页手抄的时事政治,反复看来看去,却越看心里越没有底,对高考能否成功产生动摇。在这关键时刻,是母亲鼓励我:大家和你一样,心里都没有底,你要相信自己,一定要有信心!
家里距公社中学考场有10多公里。那是一条沿着海边绕行的山间小路,跨两条水沟、一段围海长堤和一条河流。水沟山洪暴发时无法通行。海堤南面是一望无边的北部湾,天气好时,漫步海堤是一种享受。当台风来时巨浪滔天,行人难以立足。最难跨越的是那条200米的河流,需要人工摆渡。海边台风频繁,如果遇到风浪大,渡船就停开。从家里到考场正常走需两个多小时。为了确保能按时参加高考,考试前一周,我不得不请了假,提前到镇上找地方住下来。当时公社没有补习班,更没有任何参考资料,就凭几本高中课本,那些日子,我每天复习十几个小时以上。手里拿着书本看看睡睡,又睡睡看看,就这样不知不觉走进了考场。考场是我们原来的年级教室,环境非常熟悉。记得当时我考得最好的是历史和政治,这主要得益于通读《毛选》及天天看报。
经过一个月的等待,1978年的春天,我终于迈进了大学校门,成了一名大学生。
四十多年弹指一挥间,同学们当年个个热血方刚,现在已是白发苍苍。高考对我们这一代人的命运转变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它给了我们一个平等竞争的机会,在某种程度上,等于恢复了知识原有的尊严,恢复了我们做人的尊严。1977年全国高考录取率4.7%,广西的录取率更低。我有幸成为“文革”后第一批大学生中的一员,也成为村里有史以来第一个大学生,感到无比自豪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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