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要回家

□林双贵

过春节，又叫过年，过大年。是一个最隆重、最热闹、最喜庆的传统节日。

小时候，最期待的就是过春节了。

因为一到春节，就不用穿着哥哥姐姐穿过的、打满补丁宽大的衣服，平时很难得见的佳肴餐餐满桌子，叔叔婶婶大姨大妈们，不时给你得塞个一毛二毛的压岁钱。不用说，这是童年和少年时代最幸福的时光。

说真的，那时真有种怪异的想法，就是天天过年多好啊！

随着年龄的增长，春节逐渐褪去了梦幻的色彩，对一年一度的春节到时，竟不再充满期待，相反有些害怕了。

感情的挫折，生活的迷惘，现实与理想的差距，就像一条细细的鞭抽打在身上。我知道这是人生的必然，当我的嗅觉嗅到不仅仅是甜味，还有酸涩苦辣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已经长大了。

人既然长大了，就该有自己的想法和个性。于是，在上世纪90年代初的一个春节的前夕，在父亲默默无语的注视下，在母亲双泪长流的叹息中，我拎着简单的行李，只身爬上一辆开往广东的长途班车……

从此，我逃离家乡，在500公里外的陌生城市开始漫长的打工生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很少回家，过春节也如此。理由很简单 ：车费贵，搭车难。最主要的是内心在恪守自己立下的一条人生誓言：不出人头地，决不把家还。

为这信条，我尝试着各式各样的工作，摆过摊，进过厂，做过小生意，由于文化的差异和人文的缺乏，自己始终像无头苍蝇到处乱闯，在人说遍地是黄金的特区，我没有赚得钵满盆满，相反被粗粝的岁月撞得鼻青脸肿。

然而骨子里秉承父辈永不服输的脾气，我相信别人能做得到的事情，自己通过不懈的努力，终有一天也能做到。

殊不知自己正如越飘越高的风筝，一头攥住父亲的手里，但有一天，父亲却无力地撒手了。

那是2002年仲夏的一天，我正在一家私企工厂上着班，传达室的老刘到车间找到我，说有个电话打来找我，这个电话昨晚上都打来了，刚巧他交班回家去了，一时忘记这件事。

那时候手机还没有普及，通讯也没有今天的发达，打电话都要找个固定电话请人转告，我寻思会有什么事呢？或许是哪个狐朋狗友邀去喝酒哩，且莫理他。

挨到下班，那电话不依不饶地打过来，这时，我接到的是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父亲昨天中午就去世了。

这时我才慌了神，忙向厂里请了假，火急火燎地跑到车站买车票，售票员告知最早要明天早上6点钟才有车返广西。

于是，我在异乡度过一生中最为漫长的夜晚。

父亲真不算老，60多点，由于年轻时劳累过度，刚过50身体渐渐出现毛病，想到自己出来将近10年，很少回家，父亲也蛮久不见了，本打算去年回家过年的，觉得自己没干出一番事业，脸上无光。不曾想与父亲竟成永诀。

第二天颠簸几小时回到家，父亲已被入殓封棺，我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母亲告诉我，父亲在最后一刻还在问“阿贵回来没有？”阿贵是我的小名。见血不见泪的我，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斯人已矣，生者当如斯。母亲憔悴的脸和日渐佝偻的腰身映入眼帘，我深感愧疚，多少年了，一直没有好好陪过自己的双亲啊！绝不能让父亲之殇在母亲身上重演，我在心里说。我至今才明白：父母真正缺少的不是钱，而是子女们的关爱啊！

打那以后，我每年都抽空回来陪陪母亲和家人。后来自己开了一个小店，时间较为自由，就经常把母亲接去相聚。近年来母亲年事渐高，已经受不了长途的颠簸，所以，每年我都要抽时间回家看望母亲。

转眼又到2019的春节，我决定不论如何都要回一趟老家，去看一看长眠地下的父亲，陪一陪母亲她老人家，和兄弟姊妹聚一聚，过一个温馨的大年。

（本版图片均为资料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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