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不知有“三月三”,但知有山歌。
故乡春野,草木吐绿,油桐开花。迷蒙春雨中,跟在生产队一大帮比我年纪大的劳动力身后插田。初识农活,体力勉支,耙好的水田,浅浅一层水,软软肥泥层,到处是抛撒在浅水待插田中的一小把一小把的秧苗。
插田需要技术。左手持秧苗,握紧的同时用大拇指分秧,不可太多亦不可太少,右手自然地取过左手大拇指分配的秧苗,三指捏住,插入时大拇指控制深浅,食指和中指稍稍用力插入田泥中。插秧还需要耐力和眼力。长时间弯腰,那是一种耐力的考验。田中并非一个人插田,而是若干人,从第一个开始横着插过去,第二个第三个依次稍微错开紧随。前面的到前面了,后面的追上来了,中间的如果松懈或者体力不支,轻则被后面的人一巴掌拍打在小腿肚上,称为“打蚂蟥”,重则被后面的人丢弃不管,被包围在插好的秧苗中间,那是让人笑话的,是会脸红的。久而久之则会被瞧不起,没有人愿意跟你在一块插田的。
那时便听到有人唱山歌。尤其是有一个从大山里搬出来进入我们生产队的我们称为二婶的女子,大约40岁,体态丰腴,但插田手脚灵便,常常在前插,而且一直哼唱着山歌。小声,听不甚分明,只觉得旋律优美,能够让人暂时忘记疲乏。
其实之前冬天火塘边,依偎在祖母温暖的怀抱里,已经听过山歌。那山歌至今还记得:“柑子树下陈子香,你在那边耍排场。你那排场我也有,半边火炉半边床。”后来稍微大点,到县里参加文学创作培训班,请了原桂林地区文化局的老师讲课,其中就讲到山歌,关于赋比兴关于情歌。如今想来,那些道理一直云里雾里,包括后来上大学,学到“关关雎鸠”“坎坎伐檀兮”这些先秦民歌经典,均难以用准确的理论语言阐述何为赋何为比何为兴。倒是第一次参加学习听到的两首山歌一直烙印在脑海里:“映山红,映得山红水也红。在家做女摘花戴,做人媳妇望花红。”“哥也苦来妹也苦,两人结拜苦老同。妹是园中苦麦菜,哥是高山苦斋公。”也正是这两首山歌,对于了解山歌的特点,以至于曾有机会在广西师大给某培训班的校长们讲桂北山歌时,提供了很好的典范。
《刘三姐》在广西热映时,我刚上小学。也许是当时的环境氛围,也许是里面那些山歌经过锤炼太好听,县文工团演出的彩调剧记得模模糊糊,但是电影《刘三姐》却是看了一遍又一遍,以至于几乎可以从头到尾唱出那些山歌来。时至今日,里面好多优美的山歌都还能随口唱出。
若干年前曾经在猫儿山下一个瑶寨听瑶歌,那如泣如诉的悠长旋律让人沉醉。后来有机会去到五排山歌发祥地烟竹坪苗寨,听几个民间歌手唱苗歌,高亢清亮回环婉转,还是让人沉醉。
某年“三月三”,偶遇山歌即兴赛。自己虽然未上台唱,脑海里却冒出“山歌唱了千万年,如今越唱越新鲜。生活总有歌为伴,总有山歌在人间”的歌词来。确实,“三月三”需要唱山歌。其实不仅仅是“三月三”,生活的每一天都需要歌,而最好听的歌,都来自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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