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车穿越(外二章) □ 盘春华/文 杨俊春/图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穿越隧道高山,原野丘陵；穿越城镇乡村,寒暑晨昏——

一路上栉风沐雨,摧朽拉枯；一路上披荆斩棘,天堑通途——

流光溢彩的田畴是一程,鳞次栉比的高楼是一程,炊烟袅绕的村庄是一程,机器轰鸣的工厂是一程,托举理想的大学是一程,提速增效的山岭是一程,思想徜徉的广场是一程——

你来了。你穿越而来,破空而来,呼啸而来,神龙探首而来!大地在颤栗,秧苗在招手,绿树在欢呼,空气和时间在为你让路,远处忙碌的身影也纷纷停驻——向你注目!

一个旷日久远的梦想与脚下接轨。

一个千家万户的夙愿在落地生根。

盼望得太久,等待得太久。大地激动地应和,一如我们的心跳和脉搏。

你来了。你穿越而来。你是城镇与乡野的穿越,你是北疆与南国的穿越,你是思念与相逢的穿越,你是故乡和他乡的穿越,你是时间与空间的穿越,你是信息与对称的穿越,你是速度与效率的穿越,你是前世与今生的穿越——

我知道,你还在穿越,载着阳光和笑声,载着奔忙和假日,载着情谊和信念,载着我们和时代,风驰电掣,永不止息,穿越那未知的岁月,穿越这无尽的世界——

秋韵

我们珍爱的早晨,阳光将池边的绿树照亮,将草间的露珠照亮,每一颗露珠上都闪耀着一个远方。那时,我们耳畔都是轻盈的风,随时都要飞扬。

但现在是午后,风去了远方,露珠完成了蒸腾,昨天的凝结也已归于池水。这样的时刻,池水已很平静,我们已很平静。悄然倾听,秋天离我们的内心已经很近。

古老的鸟鸣与秋天的红叶,将枝间撒下的阳光映衬得恍如梦境。往事挟着一些隐秘穿过林间。那些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到过的地方,让我遇见了美好和感悟,也采摘了经验和悔恨。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年轮让我们盘根错节,也将枝干逐步高擎。有的败枝浮叶你们是看不到了,它该腐朽,沉埋,譬如我们的伤痛,夷为尘土的养分。

秋水沉静,一如我们的内省。天鹅来过,自去长空。野鸭来过,复有归处。红掌、白掌、黑掌划过清波,都有各自的风姿、速度和耀眼,池水什么也没有说。水波粼粼,我们都是一季划过的反光。

佛光

这里是高处,最高处。已成名山,姑婆山——广西贺州姑婆山。

它曾经是海,曾经是海底。海底的海,海底的底。曾经是海底的石床,礁群。

造物主说,你上。它上来了,不乏自己的倔强。它现在鹤立鸡群,它现在高处俯瞰。

我在黎明前的朦胧里,仰望,攀扶,亦步亦趋,我也上来了。

我看见了朝霞,满天的朝霞——脑海升起的,却是挑夫油亮的肩胛。

美丽的地平线那么远,那么平——挑夫的扁担一样的平,平阔中上升。现在比我高,比地平线更高。我想走入挑夫雄壮的行列,可我一介游人,我比他们孱弱,我尽力。我也到了这里。

雾起。阳光漫射,穿透雾中的晶莹。我兀自立身此地,像霞光一样瑰丽,各生欢喜。

这里是高处,最高处。这里是山顶。挑夫到达山顶,看见霞光里的幻影:“看,佛光!那就是传说中的佛光!”

空山寂寂。我无言。我亲吻山顶绿意的地皮,那曾经海底的礁群,那绵绵升腾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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